只是没想到在凶手再次作案前,就以这种方式死掉了。
不过这件事也是汉尼拔事后知道的,他没有再跟进这起案件了,因为他的养子,安吉尔·莱克特又出事了。
大概是当初主教爱德华被谋杀案后,就开启了不幸与幸运并行的模式吧,像是谋杀主教爱德华却被判无罪,像是被人强-暴…未遂,而这一次呢,是被以前在教堂结识的前朋友——之所以说是前,显然因为主教爱德华被杀一案,教堂跟着名誉受损,原先受到教堂救济的孤儿们也受到了牵连,但他们显然没有安吉尔幸运,被有钱有地位又有爱心的莱克特医生收养了,所以把这件事怪罪到了安吉尔身上。原先是找不到安吉尔,但现在找到了,自然是不客气了,把人堵到一边围殴。
幸运的是,在群殴刚开始不到半分钟呢,就被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但安吉尔还是受伤了。
汉尼拔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从位于市区的办公室赶到警局,在简单做了笔录后就把眉峰上还贴着纱布,但鲜血还在往外渗的养子带回了他的办公室。
汉尼拔从来都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他的办公室里准备着家用药箱,拿过药箱后单膝跪在地毯上,给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养子重新处理伤口。
近距离接触着,汉尼拔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养子身上传来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天赋,他能通过嗅觉来辨别一个人——进而产生了更加迷人的想象,失去母羊保护的小羔羊往前走累了,它支撑不住的倒在荒原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是死去了,但它胸膛上还有着微弱的起伏,告诉世人它还没有死去。而就在这时候,却有模糊一团的黑影从躺在地上的羔羊身上脱离了出来,猛然间,那团黑影睁开了眼睛……
汉尼拔从他的记忆宫殿里抽离出来,再睁眼时对上了同样一双眼睛,明亮的,清澈的蓝色让汉尼拔想到了巴尔的摩在春雨后被洗涤过的天空,伴随着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悠扬舒缓的乐章被缓缓奏响,跃动的音符串联成几乎可被触碰的美妙春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浸在阳光和春天下。
“我是赛恩,莱特克医生。”
“安吉尔是疲惫到睡着了吗,赛恩?”汉尼拔再次证明了他的嗅觉在评鉴一个人上的准确性,所以在事实(又一个人格出现了)摆在面前时,他并不是特别的惊讶。事实上,他正在给少年处理伤口的手仍旧稳如磐石,即便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得承认,这里面有我的疏忽,赛恩。”汉尼拔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以为安吉尔准备好了忘记过去的事,开始新尝试,试着接触人群,走进现实社会。”
“不,是他承受了原本不该他来承受的。”回归到自己原本性格的顾青微微叹口气。
汉尼拔略一思索就理解了这名自称叫赛恩的少年话里的意思,他是说主人格承受了原本第二人格做下的罪孽。汉尼拔重新给伤口贴上纱布,他的动作细致又体贴,嘴上还说着:“迁怒是常人的本性,认知到事情的本源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困难,很多时候他们的大脑潜意识中就排斥这种事,相比较而言,迁怒就容易多了。”
“那么,与其让自己特立独行被充斥着普通人的现实社会所排斥,是不是伪装成普通人就好得多呢,莱克特医生?”顾青为了让“赛恩”这个人格出来,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他的性格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像安吉尔那样小绵羊到任人宰割的成分。
这么一说,扮演安吉尔这个主人格对他才是最大的挑战,对阳光和目光感到敏感,有些轻微抑郁的倾向,与普通人所处的现实社会格格不入——不是心理上的格格不入,不像他家兄长那种“我生活在全是金鱼的世界”的高一个物种的格格,而是真的没办法融入到普通人中,鉴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哦,安吉尔只是一条金鱼,这才是挑战所在。
不过一个新人格的出现,总是要有触发点的,而顾青是人为的,循序渐进的创造了触发点。安吉尔没办法适应社会,他想要缩回他的保护壳里,那么就需要一个新人格来重新操纵他的“肉身”了。
不然,今天就白被群殴了?哦,还真是有点疼,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完。
汉尼拔心里被这句话触动了,他平视进那双澄净的眼睛里,像是在给他提点般的说:“身处凡尘,心在高处。”
顾青若有所思,他勾起嘴角来,那弧度和汉尼拔对外待人接物时的笑容相差无几:“我想我会待不短一段时间,所以,很高兴见到你,汉尼拔。”
他把“莱克特医生”的称呼,换成了关系更为亲密的“汉尼拔”,对此,汉尼拔看起来很高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新的人格。
不管是哪一样,汉尼拔都被事情的发展愉悦到了。
所以在新的养子——这才叫#超值大礼包#呢,只是收养了一个孩子,但人家现在有三个人格了,按照人格独立性来讲,这就是三个不同的人,可人家只吃一个人的饭,绝对的#物超所值#——提出他会处理他的前朋友们时,汉尼拔只是稍微斟酌了下,就把决定权留给他了。
关于前朋友们围殴他的事,顾青并没有选择起诉他们,在那群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们从警局里放出来时,他朝他们露出纯然的笑:“我请你们吃饭。”
为首的大卫·米勒不屑的笑起来:“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了,我告诉你,你想得美!”说着还朝顾青举起根中指。
可人家对那根中指一点都不在意,仍旧笑眯眯的说:“你为什么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我请你们吃饭,当然是因为你们饿了啊。”
大卫·米勒和他的小伙伴们:“……”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顾青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现在最大的感受时,他真喜欢他自己啊。“不愿意?”
大卫·米勒和他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他们倒是很想严词拒绝,可他们的胃先一步抗议了,最后就不情不愿的跟着顾青去吃饭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呢。”顾青看着他们大快朵颐,冷不丁的说。
大卫·米勒一下把一个汉堡压扁:“感谢我们什么?感谢我们揍了你一顿吗?”其他人都大声讥笑起来。
“不,感谢你们把我放出来。”顾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着,然后从西装——是的,他现在又能随心所欲的穿他的西装三件套了,他衣柜里配备了西装三件套,还得感谢他现在有个同样是三件套强迫症的养父——外套口袋里掏出手帕来,一丝不苟的擦拭着咖啡店里的桌子,似乎等觉得差不多干净了,他才坐下来。
哦,讥笑声在他话音刚落就消失了。
大卫·米勒咽了咽口水,外强中干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你们知道先前这么问我的人,怎么样了吗?”顾青双手合十抵在唇边,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一扫过他的前朋友们,故意慢吞吞的说着,看着他们像#惊弓之鸟#一样抖抖索索着,他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往下说,“哦,你们还认识他呢。”
这群年轻人显然是#欺软怕硬#的,大卫·米勒结结巴巴的说:“主主主教爱德华。”
“是主教爱德华,不是主主主教爱德华。你觉得主教爱德华听到你给他改了名字,他会怎么想?”顾青眉梢眼角的忧郁浑然天成,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尽管眉峰上还包扎着纱布,可这没怎么影响到他的颜值,可在大卫·米勒他们看来就不尽然了,他们面对的是砍了主教爱德华七十二刀的安吉尔。
顾青看出来他们的惶恐,很善解人意的安抚他们:“放轻松,我不会把你们如何的,都说了我还要感谢你们放我出来呢。现在,别浪费食物,我的朋友。”
大卫·米勒和他的小伙伴们很听话的低头往嘴里塞汉堡。
“很好,非常好,我就喜欢听话的孩子。”
大卫·米勒他们吃得更激动了,尽管他们内心是崩溃的。
顾青还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找他们来不过是想组建他的唱诗班网络,就像他家二哥的流浪汉网络,他自己曾经的蚂蚁网络和微型机器人网络一样。
——这就是#一个篱笆三个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