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家具和任何装饰品,只有陈迹斑斑的锁链和阴沉的烛光,这般冷清的居所,此刻更是让人如坠冰窟。
屋中一身黑衣的人早已经冷汗如注,他跟在庄主身边已有许多年头,但却始终无法适应这种气氛,每每都紧张得像是在红莲业火和寒冰利刃中走了一遭,尽管庄主从未重罚过他。
沉思稍许,景行抬起的眸里一片漫不经心,“你再重复一遍那条传闻给我听听。”
黑衣人动了动紧张到几乎麻木的嘴唇,恭敬如实禀报:“明溪山庄庄主于七日前秘密出庄,一向行迹飘乎莫测的景行公子这次却被人在玖城发现了踪迹,似是遇到了麻烦形容狼狈。就是这条不明来源的小道消息,一日里便在江湖里传开了。”
如樱美好的唇牵起一抹寡淡不屑的弧度,浅缓重复道:“七日前,狼狈,不明来源,一日里?我知道了。”
“庄主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吗?”黑衣人早已不意外少主子会这么快就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事情始末,“可要属下去给他们些教训?”
“不,让他们来好了。”满不在意的语气,景行起身走向里间,“你下去吧。”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是关于房将军的下落。”
景行冷冷的一眼扫过他,不带一丝温度,“找到了?”语气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悦。
“是,在辰王府。”
“哦?”景行突然笑意兴味,摊开两手,“这下不能怪我了,辰王府太深,我是没办法了,他的事就暂时拖着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丝毫不加停留。
黑衣人顿时大急,“庄主,房将军伤重毒发,眼下正奄奄一息旦不保夕!”
景行眸色更冷,美好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凉薄至极,“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死不了,让他受着便是,更何况实际情况你也清楚,我暂时是没法救他出来的。”
“可是主母那边——”
“闭嘴!就算是皇帝之托万人性命,我说不理会便定然不理会!”
话里隐藏的一丝残忍让黑衣人禁不住抖了一抖,但无奈主母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就算是丢了命也不能违背,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辰王说三日内房将军还没有恢复神志,就不再等下去,虽然不知他会如何对负房将军,但辰王出手一向不留情面,到时恐怕房将军真的不保!这是主母下的死命,还望少庄主三思。”
纤长柔软的睫羽微微一颤,景行音声突然缥缈起来,“她,就真的非要救他不可?而且,还要让我来救?”
黑衣人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良久,景行闭眸又睁开,轻轻挥了挥手,声音熹微里透着疲惫,“罢了,你明日这个时辰过来。”
黑衣人大松了一口气,方觉后背早已一片湿凉,恭敬退下,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景行步伐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到榻边倚坐下来,望着旁边睡得正香的苏乐,一脸寂寥。
“本来还想在这里多玩几日的,结果却不得不提前离开。都没有搞清楚你到底跟那个辰王定下了什么样的条约,也没查明白你怎么会是天玥的宿主,更没想通你女扮男装混在这里当狱卒的原因。但不管你有怎样的秘密和目的,你都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让我由心觉得喜欢的陌生人……”
半夜,苏乐很不给面子地醒了,看着趴在榻边半夜不得睡的景行,特别不好意思,“那个,我没占你什么便宜吧?”
景行愕然,眨眼,“只是占了我的床。”
“那我就放心了,呐,被窝给你暖好了,你好好睡,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景行再回话,某苏直接从屋里以无穷大的加速度冲了出来。
而里面的景行在从愣怔中恢复正常后,还真的就钻进了苏乐暖了半夜的被窝,一脸清淡,特别乖巧地闭眼睡觉。
暗处的某卫瞬间就掉了下巴,这,这还是他们那个同时患有洁癖、孤僻、施虐癖的庄主吗?
另一边的苏乐正一脸见鬼地呆立在地牢某处,她好像在自己的地盘里,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送了这几天的牢饭,她自认已经将地牢各个犄角旮旯都摸了个遍,然而现实提醒了她,等她出去后,她一定要在地牢里各大十字路口安上路标和红绿灯。
在苏乐第十八圈转回来后,她果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打算坐等天亮,让别人来发现她,再把她领回去。
沉寂的黑暗里有阴风阵阵,苏乐抱着腿独坐其中,呆着脸面无表情,特别怀念昨天晚上的那只蜡烛。
“呼~~~”有人在吹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