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马哲发现陶珊虽有些自卑,但内心十分强大。刚才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收了回去。这要换做别的女人,早就哭得稀里哗啦。
在陶珊的指引下,马哲开着车来到郊区一个偏僻的村庄。进了村,除了几家盖着现代二层小楼外,其余的大多是七八十年代的土木结构房屋,甚至还有破败的窑洞。如此一来,基本上印证了他的猜测。
村子的一角有一棵高大的槐树,尽管早已凋谢,丝毫掩盖不了它的雄风,邹巴巴的树皮,阔气的树冠,记载着历史沧桑的变幻,见证着古今时代的变迁。
树底下坐着一群老人,穿着厚厚的棉袄懒洋洋地晒太阳。有的靠着树纳鞋垫,有的织毛衣,有说有笑,画面感极强。
马哲从小在城市长大,对农村生活并不了解。但姥姥家就在农村,儿时一放寒暑假总要回去住一阵子。跟着村里的孩子漫山遍野的疯跑,那种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快乐。后来,姥姥姥爷相继离世,也就很少再回去。
在一处小院跟前,陶珊让停了下来。回头道:“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你我家的情况?”
马哲摇摇头道:“这很重要吗?”
陶珊欲言又止,转身下了车道:“你跟我进来吧。”
刚进了院门,一条大狼狗蹿了出来,对着马哲大叫,吓了一大跳。陶珊呵斥,大狼狗乖乖地溜达到家门口卧下,眼神依然充满敌意。
进了家门,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躺在炕上,房间里烟雾缭绕,男子旁边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一阵咳嗽过后,男子拼命地抽了两口抽到烟蒂,又赶紧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续上。
“爸,你能不能少抽点烟?”陶珊一边责备一边过去为父亲掖了掖被角。
陶父看到马哲后,指着道:“小珊,这是……”
“你不是让我请律师吗,给你请来了。”
“快坐,快坐。”陶父激动地道,身子费劲地往里挪了挪。
看到陶父极其不自然的举止,马哲心里沉甸甸的,微笑点头,坐在炕沿上。
“贵姓?”
马哲客气地道:“叔叔,您叫我小马就行了。”
“是马律师啊。”陶父指挥着陶珊道:“赶紧给马律师倒水啊。”然后拿起廉价的香烟盒掏出一根递过来道:“抽烟不?”
马哲没有犹豫,接过来点上。
一通寒暄后,陶父叹了口气道:“马律师,其实本来我该亲自上门拜访的,可我的腿行动不便。”说着,撩开被子拍拍腿道:“实在不好意思。”
马哲连忙道:“我上门服务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客气。”
陶父接着道:“马律师,我是想咨询个问题。三年前,我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正好钢筋穿透了大腿,好在抢救及时,保住了这条命。出院后,我好歹能下地活动,可今年一下子瘫了,站都站不起来,成了废人。”
“我家里三个孩子,老大是小珊,去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能替我分担点。可还有一闺女在上大学,一小子明年考大学,而且学习都非常好,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前途。再苦再难,我都要把他们供出来。”
“供孩子读书,我的去工作啊。孩子他妈走得早,拉扯大不容易,我必须对得起他们。小珊挣得工资不多,基本上都供她妹妹上学了,可还有一个弟弟,她承受不了啊。”
“你也看到了,我这病估计是一年半载好不了了。好在孩子们都懂事,但我对不起他们。我的活下去,我的生存,撑起这个家,让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不要向我一样窝囊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