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魁瞬间处理好自己极为复杂缭乱的心绪,长长舒了口气,勉强客气着:“找我有事?”
沈西威皱眉:“以后少说点废话。”
张昭魁一噎。
沈西威直接问他:“早上怎么向家主禀报的?”
张昭魁有心不说,但还真不敢不理他,于是连声音都是木木的,言简意赅的叙述了一遍。
沈西威点头:“的确不能直说,免得予宁小弟不小心听到。”又问,“文件传给家主了吗?”
张昭魁闭着嘴,爱理不理的缓缓摇摇头。沈西威容忍他的无礼,只道:“文件你怎么排序的?拿给我看看。”张昭魁沉默着将一沓叠放整齐的、印满了彩色图形以及黑色字迹的纸张递给他。
那一沓纸,上半沓是赵承骏的异能血脉dna详细分析结果,下半沓是邱予宁的异能血脉dna详细分析结果。只有最后三页纸是两者的详尽对照,看去针锋相对、一目了然。
沈西威接过,只看一眼就大皱眉头,略略一翻,抬头看他,告诫道:“智商太低,容易早夭。”
张昭魁气乐了,僵着脸笑:“呵,未成年死的才叫早夭。我要是死了,顶多叫英年早逝。”
沈西威平静的瞥他一眼,觉得同事一场,关键时候有义务多说几句话提点提点。于是沈西威耐心的道:“虽然心理书籍适合智商中上的人士阅读,但你智商不足的话,经常研究研究也能受到熏陶,从中获益。”说完,沈西威也没在意张昭魁那张布满嫉恨的脸,轻轻将那一沓纸的上半沓拿起来,在张昭魁面前晃了晃,示意他看清楚,然后放到下面半沓的底部,“看明白了吗?”
张昭魁狠狠闭了闭眼,然后温和的道:“西威老兄,小弟的精神意志已经被将要到来的狂暴龙卷风提前震得支离破碎了,实在经不起太多的‘刺激’。您说话能温和一点,清楚一点吗?”
沈西威沉默了下,皱皱眉,勉为其难的教导道:“家主如果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异能血脉dna分析报告,必然知道是咱们找到了他的小儿子。寻找七年,终于找到了,家主心中必定十分惊喜,然而家主再往下看,却突然看到予宁小弟的异能血脉dna分析报告……你这在‘捧杀’家主。”
张昭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冷汗涔涔。沈西威又淡淡的道:“你觉得家主知道予宁小弟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态度?你认为家主会不会跟予宁小弟直接说明白?”
张昭魁更加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以家主的雷厉风行、断然傲气,似乎很可能会。再想想家主对待其子赵阳时,那种尽管肃穆和蔼,但是该教育时就教育,磨炼起来堪称狠摔狠打的威严姿态……绝对会啊。张昭魁得出结果,家主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跟亲儿子谈恋爱甚至上床做-爱?
沈西威早知道以张昭魁的智商只怕难以想正确,便详细解释道:“我凌晨离开后,光顾了城内各处书店,暗中查阅了不少相关书籍。早上拿回予宁小弟那根——”“省略!”张昭魁连忙举手。
沈西威眸光一厉:“磨叽什么!”忍耐着沉声道,“我回去后,继续归纳某些事关道德伦常的案例……说太复杂你必然无法理解,你只需知道:人与人,哪怕是至亲之间,相处日久也会产生隐性的情-爱。只不过这种情-爱绝大多数都被道德伦常、血脉亲情压制得极为淡薄而无法察觉。而家主原本患有性冷淡综合征,遇到予宁小弟之后,家主不知予宁小弟身份,多年禁欲突然崩塌……”
张昭魁听得感觉自己也崩塌了,低头举手,惭愧道:“对不住,智商不够,您直接说结果吧。”
沈西威止住话音,皱了皱眉,冷厉的看他。
张昭魁狠狠揉揉太阳穴,木呆呆的作自惭形秽状。
沈西威轻轻摇了下头,对牛弹琴了,于是淡淡的直说结果:“到目前为止,我总结出十一种可能。三种可能是家主肃容理性,当断则断,直接说开,这是家主豁达霸道的心理;八种可能则是家主情根深种,顾虑重重,要照顾到予宁小弟的情感接受力,家主极可能不会跟予宁小弟直接说开,这是家主由冰山型性冷淡综合征,转变为火山型热恋期男人综合症后,不可忽略的深情心理。”
张昭魁顿时想起,之前通讯时,他隔着通讯器都几乎能感受到家主岩浆般炽烈的气场。
沈西威顿了顿,感觉自己的心理素质最近又增强了不少,居然能一直容忍张昭魁四肢勤劳、头脑懒惰的低智商,于是淡淡的又教训了句:“你是家主的助理,理应为家主着想。即使你想不明白这些复杂的心理学问,也要给家主预备出不被别人察觉情绪、独自安静处理绝密事务的空间。”
沈西威说完,最后瞥了眼张昭魁那副脑神经残缺半块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容忍快到极限,实在懒得再与张昭魁说话,便径直走到桌前,拿过两页空白的纸张,在第一页纸张上恭敬的写着:
“启禀家主,这份文件绝密,请您暂时离开予宁小弟,静室单独阅览。”
第二页纸张上写着:
“事关予宁小弟,请您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写完之后,将两页纸依次放到那一沓异能血脉dna分析结果的最上方,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张昭魁愣愣的目送他离去。然后莫名的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他早晨向家主通讯时,家主那种冷酷隐怒的语气,好像、似乎、仿佛是好事当头却被粗暴打断的恨怒模样……
张昭魁不安的揉揉伤势未愈的肩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