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宁选的野炊地点是城外的东山山顶。
这里是他那次被赵承骏带着半夜爬山时来的地方。
他在这里开始叫赵承骏“哥”,回去后在赵承骏的私人地下卧室醉酒,然后把赵承骏绑着折腾了一晚上,再然后,第二天一早,他成了赵承骏的情人……
邱予宁觉得这里对他们而言有种特殊意义,他私下里把这里看作是见证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赵承骏来到这里,也想起那时的微妙雀跃和蠢蠢情动,胸中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好像这里有种魔咒:当年他带邱予宁来这里时,他正开始追求邱予宁,他还装深沉的逗邱予宁叫他“哥”;今天邱予宁带他来这里,他却刚刚狠下心来,断然决定要跟邱予宁说开,要向邱予宁坦白。
必须坦白了。他们不应该是恋人,他们本就是血脉相承的嫡亲父子。
赵承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兜兜转转的,辗转无数“温和”的疏远方法使出来,始终没有让邱予宁对他有半点抱怨生隙。赵承骏知道,自己还是看轻了邱予宁对他的感情,以及邱予宁本身对情感的专注和执着。他不敢再拖延了,他怕再这样拖延,等日后说开,对邱予宁更增伤害。
别无它法,终究还是只能这样。他只能尽可能缓缓的委婉的向邱予宁坦白。
他必须用拥抱的姿势,亲自跟他的小儿子“爱人”说开。他不能借助别人之口。
赵承骏心下沉寂,神态却表现得平和。他看着熟悉的山头,一面微笑着回应邱予宁的话,一面静静的有点恍惚的想着,当时自信满满的追求,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老赵,咱们先去找食材。我除了盐巴和清水,可什么食材工具都没带,真正的纯野炊!”邱予宁决定露一手真正的“野外求生”给他家老赵开开眼界,“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我仔细瞅着,嘿,看我怎么野炊喂饱你。我虽然只会烤肉,但是我烤肉的花样多的是,保管你下次还想跟我来。”
“哦?那好,我就等着享受你的孝敬了。你打算找什么做食材?厨具用什么代替?”
赵承骏挑眉笑问,好像真正放开了胸怀似的陪着他。
“连‘孝敬’都用上了,老赵你就可劲儿的拽吧!”邱予宁伸手拍了拍他屁股,“跟我来。”
邱予宁的确让赵承骏开了回眼界。赵承骏对天南地北的奇珍怪事知道的极多,但是漫山遍野的那些不能入药的普通杂草,在他眼里就如同土壤一样,他分不清那种叫什么这种又有什么习性。但是邱予宁知道。邱予宁采摘着一种种草叶,一边采摘一边认真细致的跟他讲,这种草怎么处理,吃下去才不会拉肚子,那种草又怎么做出来,吃到嘴里才不会又苦又涩……
赵承骏听得有一瞬的怔怔,而后轻轻的笑问:“这些都是我家予宁自己试出来的?”
邱予宁摇头笑笑:“不全是,也有学来的,我又不是神农,老是自己尝试怕把自己毒死。”邱予宁随口说笑,同时专拣杂草采摘,他料想老赵没吃过这些东西,他想给他家老赵一次别具风格的野炊。他怕赵承骏怀疑,还保证道,“老赵你放心,我不是专门烤草给你吃,它们只是小菜。”
采摘够了杂草,邱予宁先带赵承骏用下套的方式捉了两只短翅山鸡。这种山鸡飞不高,但是很凶,杀伤力不小,不过邱予宁下套用的是自制的粗铁丝,它们再凶也没用。邱予宁提着被扭断脖子的山鸡,也不拔毛,只清除了山鸡内脏,用存放在储物竹简里的清水洗净。
“用异能的话,逮山鸡是小菜一碟,但还是用下套的方式比较有趣。老赵你学会了吗?”
“唔,学会了。简单得很。”
“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你实际动手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些山鸡可不傻,你要是没有老道的经验撑着,套子做得再好,设下去之后,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山鸡从套子旁边溜掉,或者钻了套子又挣开逃跑。我是守了多少次才总结出的经验……走,带你捉能吃的小美味去。”
邱予宁又带赵承骏捉树心虫。他通过精神力刺激,把体形笨重的肥嫩虫子吓得往外爬,等虫子爬到洞口,他再用树枝一拨,肥大的虫子就掉进他随手编制的、简陋却不漏缝隙的树叶筐里。
“老赵你看,这种肥虫体形和个头都很像蚕,一生都生活在树心中,身体并不脏。待会儿我把它掐头去尾,中间剖开洗干净,它们就与海鲜一个样儿,再抹上盐巴和酸辣草粉末,最后用酸辣草叶包裹着烤得黄腾腾的,吃起来又辣又香又脆!这可是很难得的美味,只有夏天才有的吃,过了夏天,它们就都死干净了,只剩下不能吃的小虫卵。”
邱予宁熟悉的在山林中穿梭,精神奕奕的跟赵承骏讲解。
赵承骏看着他一副“我是野外生存老手”的开朗模样,知道这些知识都是他挣扎着活下来的求生手段,不由得连呼吸都有点沉重。但赵承骏只是笑着微微一扬眉,伸手拍拍他后脑勺,还说道:“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你的手艺如何。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不好吃,叔可不理你的孝敬。”
“就拽吧你!”邱予宁自信满满,又拍了拍他结实的屁股,还悄悄摸了两把。
赵承骏心下的酸楚一下子就成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