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收回了手,并且在土方的面前称赞了她的表现。而新选组有名的鬼之副长,只凭着冲田的一句话,就同意让她留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对于“清原雪叶”而言,她的世界本来已经凝结在黑暗里停滞不前,如同一潭死水般发出森冷*的气息;但是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的世界又重新开始一点一滴地缓慢转动,她的命运随着历史的车轮被裹挟着辚辚向前,最后到达了她一直追求的终点。
土方确实花了一点时间去回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形——不得不说,远远没有他第一次见到千鹤时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当时的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通过考试获得了入队资格的年轻剑士。虽然能够在败于总司之后也获得总司的一句肯定,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也仅止于此了。
他印象里第一眼看到的她,因为手中的剑被总司击飞,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上,总司的剑已经指到了她的额间。那副样子和所有总司的手下败将一样狼狈。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她,但是总司那小子却收起了剑,对他说:【哎,土方先生,这个家伙的身手还不错哦。】
就是这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总司是剑术天才,从试卫馆时代开始,能打过他的人几乎就没有。但在输给他之后还能够获得他一句肯定,却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于是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向还倒在地上,只是用双肘撑起了上半身,一脸愕然之色地先是看着总司,又望向他的那个年轻人。
这一看之下,他对这个少年的印象倒是深刻了一些。因为他发现这个年轻剑士居然身材纤瘦,五官清秀,有一张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娃娃脸,长得几乎有点娘娘腔,大概还没有从刚才的失败与现在获得的肯定的冲击之中恢复过来,因而呆头呆脑地望着他;只看外表的话,完全是看不出来他的身手能好到总司肯定的地步。
但既然总司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相信了总司的判断。
现在想来,他的第一直觉还真是准确得可怕。
她哪里是什么娘娘腔。她根本就是个女人。
当然,他第一次看到千鹤的时候,千鹤也穿着男装。可是跟千鹤那种拙劣得很容易看穿的扮装不同,她的变装十分具有说服力——这不但是因为她和其他女子相比起来更高挑的身高,而且还是因为她模仿男子的行事说话,都没有露出破绽的缘故。
能够达到那种程度的变装,一定是经过长期的练习吧……有哪个正常的家庭会把自己家的女孩子当作死士一般地来培养?!她背后的黑暗究竟是怎样巨大的阴影呢……?能够从她幼时开始就一直强迫着她,煎熬着她,直至如今还能够从细微处看到那阴影在她肢体上伸展开来所印下的痕迹——
可是即使那样,她依然总是那样顽强地生存着,那样笑着,仿佛从来都生活在光芒里,就连她的剑术都是那么明亮温柔,像春日午后的风。
这样一个从黑暗的水畔顽强地生长出美好的花朵来的女子,确实是一朵独一无二的花。
是盛开在暗夜中的晚樱吧。
……那个时候——在随意地走进正在测试新进队士剑术的道场,向着刚被总司击败的那个少年扫过去一眼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左手从她后背上抽回,重新轻轻抚摸着她光滑柔细的面颊。
“……哦,是吗?那就留下来吧。”
他注视着她,慢慢地把后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那就留下来吧。”
他看着她的唇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也轻轻地笑了。
“请留在我身边,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就像一直以来,甚至在他没有发觉她的思慕之前时那样。
她的目光闪了闪,明澈的眼眸凝视着他,显得如此坦白,如此勇敢。
“好的。”她说,眼里跳动着烟花一样明亮美丽的光芒。“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飞奔向土方先生的哦?不管隔得多远,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土方先生身边的——”
他有点动容,又有点惊讶,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真是的……又说这样的话……真是,败给你了——”
笑声里带着深深的叹息,他重新低下头,把嘴唇覆盖在她柔软温暖的唇上。
想就这样一直亲吻下去。想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她决不放手。想要永远注视着这个总是令他惊异的人,在时光的流逝中一点点发现她身上更多令人惊奇和佩服、令人心折的地方。
已经忘记了从前没有她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些偶尔也会失望和愤怒、丧失了勇气的时刻的,现在他只想这样永久地靠近她的身体,贪婪地汲取她所带来的温暖,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被人支撑着去和难以战胜的对手勇猛地战斗,去克服那些偶尔会涌起的对过去的大将、友人和同伴的追想,去决断而无畏地对抗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