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在你们这大院某间屋子里关着?!”我震慑良久方才吐出这句话,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喜之日,迎亲而来的新娘子岂会在这黄府大院里被关起来?
“不错,而且已被关了多年。”黄莺甚是轻闲地盯着我。
“为什么?!”我浑身一阵哆嗦,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黄莺这些话清晰地回荡在空中,“难道,这就是你们黄家的一个机密?”蓦地,我想起了那天我向黄二爷黄三爷一提到他们为黄浩定过娃娃亲时他们的反应会那般震惊,他们极力阻止黄家上下向外人透露此事,莫非便和这对娃娃亲中的新娘子有关?
“这事说起来太长了”黄莺刚说到这里,便听远处猛地传来黄二爷的高声一喝:“死丫头!滚回去!”
黄二爷不知何时从远处房间里走了过来!
“死丫头,我就看你这几天不对劲,原也是犯失心疯了么?对着方先生在胡说八道什么?!”黄二爷走近来,恶狠狠地对着黄莺便是一通。
黄莺瞄了我一眼,眼里是茫然而无奈的流光,冲着黄二爷“哼”了一声,扭头而去。
青竹林里便只剩下黄二爷和我。
黄二爷当即堆出一副笑脸:“方先生,别听这丫头瞎扯,这丫头脑子有些不好使,我四个子女中就她最不灵光,也最倔,你看她平素和我吵架说话说得那是稀里糊涂的……呵呵呵,走走走,喝酒去,酒席才到一半,后面的菜还多着呢!”
“二爷。”我冷笑一声,平和地望着这位精明的中年人,“我不是笨人,你老也是聪明人,你的四丫头脑子也很正常,你们的话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对我来说不重要。关键是。我现在在救你亲侄儿的命!有一个问题我要提醒你老,你老本是一位风水阴阳先生,一位玄门中人若在铺阵施法的过程中发现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那么他可以随时放弃施法!天道昭昭,人命至上,没有哪个人会甘愿冒险!我现在要为这对‘孽鸾媒煞’娃娃亲金斗进阳改命,要救你侄儿黄浩。必须要清晰一堪这位新娘子的命数运途,若你们极力隐瞒,方隐彼时发现情况有异,则我会立时告辞!黄浩之命和我再不相关!”
“方先生,这你放心!”黄二爷一拍胸脯,“我们并未刻意要对你隐瞒什么。只是有些事不方便对外人讲,但你放心,在你设阵施法的过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危急状况!说实话吧,这位新娘子也曾和我侄儿黄浩一样,疯过一段时间,经过治疗,稍稍恢复。但时好时坏。也的确曾被我们关过一阵……今天半路上出了一些意外,这拜堂仪式只能放在晚上。还请方先生不要多心,走,喝酒去!”
此人眼珠恰如耗子眼睛一般打转,他的这番话说得八面玲珑,我一时也挑不出任何问题,我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也罢,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真有异变将生,我宁愿不要他们黄家那块“状元”真龙宝地。
尽管所有宾客都怪异没看到新郎新娘拜堂,气氛也依然热闹无比,整个黄府大院依旧宾客云集,人山人海。用罢婚礼正酒,写礼的写礼,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三五成群,各自为阵,只待晚上新郎新娘拜堂的一顿大餐、顺便再看看一位将死之人如何结婚拜堂、那位从未谋面的新娘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黄二爷遵我所嘱已经将金斗法场在新郎新娘拜堂的堂屋内摆好,又早按我的吩咐找来二十四位十到十五岁的童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只待新郎新娘拜堂。
金斗法场本是阴阳先生设在某家祖坟前为其子孙祈福招祥的改命仪式,旧时常能看到一些人家在祖坟前以风水金斗漏沙,便是俗称的“进金”,依据“进金”的沙形来推断此次仪式的功绩与否,俗言:进金进的好,阴阳交泰,祥瑞满山岗,金银财宝堆满仓;进金进的吉,事业发达,子孙皆贤良,光宗耀祖好风光;进金进的顺,生意骏茂,人人都健康,荣华富贵永无疆。
在很大程度上,这种“金斗进金”是一种封建迷信仪式,乃是以阴阳先生的主观意愿为命主推命纳运,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天内地的“金斗进金”已不再具有玄门改命的本义,而是慰藉亡灵、告慰亡者亲属的一种仪式,已逐渐被人们认可,也脱离了封建迷信的束缚。不过,若非有多年历练的阴阳先生不敢轻易尝试“金斗进金”,即便一切本是虚无,但阴阳先生皆认为“金斗进金”乃是活人与另一个世界的人相接触的一种仪式,若非阴阳先生本人法力高强能镇阴克煞,他便绝不敢贸然尝试。
在祖坟前以“金斗进金”来为子孙祈福招祥改命的确是一种迷信仪式,但在正统玄门里,借助这种法式却能在喜庆之日为拜堂的新人进阳改命,所谓的“进阳改命”,便是男女二人八字四柱不合却又要执意结为夫妻,具有非凡造诣的正统玄门可在他们拜堂正式成为夫妻的一刹借助处于法场二十四山角度上的童男精阳之气冲抵夫妻克煞命属中的极阴之命,仪式成功完成后,虽然夫妻二人的生辰四柱八字不能更改,但他们的命属阴阳却已能水乳交融,真正实现了阴阳和谐。如此一来,夫妻二人一辈子便不会有大的灾劫波虞。不过,若夫妻二人某一方的命数实在异常,金斗进阳的结果常常不会圆满甚至会有凶险。风水金斗本是一漏斗,须“藏风纳水”,若在进阳的过程中金斗水积不漏致使金斗“满罐水”、沙形不吉或金斗倾斜塌陷,都是不祥和凶险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