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然听懂了林兰的描述，但旺达并不为所动：“所以你的意思是，斯塔克没有任何责任，我们的父母该死？”

“还好，起码你没说我刚才的内容，是在为托尼开脱编造的谎言。”林兰顿了一顿，“我只是想还原真相，让你们知道托尼并不是有心毁了你们的幸福小家。至于他需不需要为你们的事负上责任，或者说，你们想要杀他报仇什么的，我没有资格评判，因为那是你们的事。”

双胞胎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林兰会为托尼开脱罪行而准备了长篇大论，毕竟她在那些视频里好像很能说，如果她真这么做的话，他们会很反感。

“但是……”林兰道。

“我讨厌但是。”皮特罗道。

“是的，我也讨厌但是。”林兰看着他说，“但是，我本来以为你们还有救，只是被野心家利用而已。实际上，是我异想天开。你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派是跟九头蛇学的吗，不错，尽得真传。”

“我们才不是九头蛇的傀儡。”旺达厉声道，“我们只想获得超能力与斯塔克一战！”

“当然，这是你们的最终目的。”林兰当然看出来双胞胎肯定没被九头蛇洗脑成功，不然西崔克尔被奥创杀掉，他们却毫不动容还跟机器人合作，这证明两人的脑子还算清醒，“我想要说的是，你们知道浩克吗？”

但是，失去父母的两人没有谁来教他们判断是非对错，需要有人从旁指点，使他们醒悟。

“当然知道！”皮特罗回答得干脆，“恐怖的家伙。”

“既然知道，那你们还让他发狂？”

旺达回道：“这样复仇者联盟就会崩溃，他们不会来打扰我们即将实施的计划。”

“先撇开你们的复仇计划不谈，两位究竟有没有想过，因浩克造成的人员伤亡这笔账，究竟该算在谁头上？”林兰停了一停，观察了两人的表情后，在他们还没做出回答前，补充道，“别告诉我这黑锅也得托尼来背，那干脆追溯到地球起源算了，从为什么要有人类开始。”

显然两个初出茅庐的超能少年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从他们惊愕的表情中就可以判断，不管是皮特罗还是旺达都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严重的错事。

不，不是错事，简直是犯罪！

旺达一心想要班纳发狂，那么复仇者们就会围着他来转，但双胞胎并没想过伤害别人。

“还有，你们肯定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什么意思吧？这是中国的俗语，但这里不是课堂，所以我想换句话来说。”林兰乘胜追击，将在娜塔莎那里学到的所有倾囊而出，“真正造成你们家破人亡的是使用斯塔克工业导弹的人，而你们不去找他算账，却把开发商当成凶手，当然，可能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皮特罗道：“不对，如果斯塔克不发明那种东西……”

林兰摆了摆手：“请听我说完好吗？”

比起皮特罗还能有与林兰争辩两句的心思，旺达此时已经陷入了自责中。

“好吧，你们那时还小，什么也不明白，只知道‘斯塔克导弹’给你们带来了恐怖回忆。所以就觉得是托尼的错没跑了，我认，那就是他的错。谁叫那个混蛋干什么不好偏要开发武器，是他自找的，他该死，他不单该死他还得下地狱，下地狱还不够，还得……”林兰顿了一下，她不知道外国的地狱有哪些刑罚来惩戒坏蛋，“总之，那个，托尼.斯塔克不得好死就对了。”

林兰心道：对不起了老哥！

皮特罗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仿佛要报仇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林兰立刻将话锋一转：“但班纳博士有什么错，他也把你们家的小猫小狗害死过？还有复仇者联盟，我们又哪儿得罪二位了？这就算了，大家也都没少胳膊少腿儿的，我相信他们度量比我大。”林兰猛地起身，厉声诘问，“但那些平民呢，他们跟当年的你们一样无辜，为了一己私仇，你们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那么他们未来要找谁复仇，是找浩克，还是找你们？或者说，你们觉得这依然是托尼的错。”

双胞胎被林兰的突然起身吓得退了一步，皮特罗抱着旺达颤抖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我们，但是斯塔克……”皮特罗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将她这席话给驳回去，既认为林兰说得对，但又非常不甘心。他们好不容易完成了西崔克尔的实验，为的就是消灭钢铁侠。可现在，如果认同林兰说的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做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

“我明白，要你们放弃报仇不现实，我知道那种感觉，你们很努力走到今天，就是想杀掉托尼。”林兰耸了耸肩，“顺便提一句，我的亲生父亲是被黑寡妇杀掉的，不是误杀或间接害死，当年我父亲是她的目标，一枪爆头，挂得很干脆。”

旺达不敢相信地说：“那么你……”

“扯远了。”林兰再次摆手，“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你们认为自己的不幸是斯塔克导致的。那么，我愿意代替他成为你们报仇的对象，我也姓斯塔克，我有充分的理由被你们憎恨。而且，我对他很重要，你们杀了我，他会极度伤心，不会亚于当年你们失去双亲的程度。当然，托尼肯定也会来报仇，不过你们一个跑得快，一个会精神控制，他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

林兰说得轻描淡写，双胞胎却是越听越心惊。

皮特罗舔了舔唇，胸口起伏：“我们不可能杀你，我们的目标只有斯塔克。”

“如果杀了托尼，我会找你们报仇的。”林兰坚定地凝视两人道，“你们肯定也发现了，旺达的特异功能对我起不了作用，对我来说她跟普通人没有区别。而你，小皮特罗，你会被我的毒液影响。所以，你们两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双胞胎面面相觑，急促的呼吸使他们无法回应林兰的致命要求。

“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林兰上前一步，柔声说，“将我的头跟脖子分离，我就再也不能恢复了。”她猛地握住皮特罗的胳膊，“看在以前我帮过你们的份上，希望你能让我没有痛苦。”

此时此刻，就在亚特兰大的某处郊外，史蒂夫等人暂时居住在巴顿的农场里，以暂避浩克肆虐非洲城区后的风头。他们直到今天才终于确定这位弓箭手先生真的有家有室，还有一双儿女，看起来已经隐居在此地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是羡慕还是战争过后总算得到了片刻的松懈，饱经精神摧残的复仇者们很快融入到这个小家里。

除了索尔，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现象（他自己认为），脱离了队伍，独自寻找答案去了。

“怎么样队长？”巴顿为史蒂夫和托尼安排在一个房间，“凑合着睡吧，我们家也就只有几个空余房间，除非你想睡仓库。”

“已经很好了克林特。”他打量着布置得非常温馨的房间，“有家的味道。”

“这是阳光房，为我们出生的第三个孩子准备的育儿室，冬暖夏凉。”他指了指地板，“但是地板还没铺完。”

史蒂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值得参考。”

“参考？”巴顿靠在木桌旁笑道，“你们计划要几个孩子？”

“不知道，我还没和她讨论到这个问题上。”史蒂夫的脑海里陡然闪过林兰死亡的惨像，他揉了揉额头。

“队长，林兰会没事的，我们都知道她总喜欢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巴顿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她能留下线索，就表示在被奥创带走前，林兰是清醒的。她肯定是想说服双胞胎离开奥创，我们得对她有信心。”

“我知道。”史蒂夫道，“有引路虫，我们可以随时找到她，我并不担心。”

“看来那女人让你也着了道，休息一下吧，她让你看到的只是内心恐惧，不是真的。不管你看到多可怕的事，都绝不会发生。”巴顿看了一眼院子里堆积的木材，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找地方发泄一下，我这里没有拳击室，但有别的，比如帮我劈个柴？”

想要发泄情绪的不止史蒂夫，还有另一个内心极度自责，嘴上却不愿服输的家伙。

“那堆柴是我的，你别碰。”托尼的胳膊上的肌肉相当结实，虽然他将自己包裹在铁甲里，但他不会比团队里的任何一个人身体素质差。相反，为了适应铁甲带来的副作用，例如高空压力，急速俯冲带来的心脏不适等等，托尼没少在训练身体上下功夫。

史蒂夫看了一眼只有很小一堆的柴火，道：“你……”

“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托尼抢在他之前说道，“你觉得我没将奥创计划让你知道，你认为是我独断专行造成了今天这一切。是的，都是我的错，还有双胞胎的父母，你是想说这个吧？当然，还有洛兰，是我害他被抓走的，她现在一定很害怕。”

史蒂夫拿过手边的斧头，对着面前的木桩狠狠落下，四分五裂的木块比托尼劈的更零散，也会更好用。

托尼几乎肯定这个男人在劈柴时，绝对将那倒霉的木桩当成了他的脑袋。

“我是想说。”史蒂夫停了下来，胸前的汗液慢慢渗出，“你的动作太慢了，平时没怎么干过农场的活吧？”

托尼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驳斥他的论调，如果史蒂夫跟他讨论奥创或是别的什么，自己还有话语权。然而劈柴，他又不是在农场里长大的，怎么会劈柴。

“双胞胎的不幸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史蒂夫道，“至于奥创，确实不能说你没有责任。希望以后，你多少相信我一次。另外，林林绝不会害怕。”

面对美国队长的善解人意而不是咄咄教育，托尼感到非常不适应，虽然他喜欢这种感觉，起码没让他更不好过。但同时也令托尼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的确犯错误了，如果史蒂夫教训他一顿，也许他还能与他争执几句。但现在，显然是不行了，史蒂夫好像变得越来越理解他，这让托尼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托尼道：“你看起来，毫发无损。”

托尼本来以为“奥创计划”可以终结团队，让大家过上自己的正常生活，不必要亲力亲为的拯救世界。当然，他也考虑过失败，大不了重新来过，却没想到失控。

史蒂夫回道：“你也同样故作坚强。”

被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人看穿心思，托尼浑身不自在：“我又没受到精神控制。”

“是吗，在西崔克尔的基地下面，你没遇到旺达？”史蒂夫立刻拆穿了他的谎言，“托尼，你确实有不少令人难忘的发明创造，有好的……”他顿了一下，看着托尼紧张的目光，“也有不那么尽人意的，但战争不在其中，不要被旺达左右思想。”

“你知道吗。”托尼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可以去安慰布鲁斯，用你的感染力让他好过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的感染力已经让你振作了吗？”

托尼不答，抡起斧头重重地朝木桩劈了下去，这次的成果比史蒂夫的还要好：“噢，瞧瞧！”他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但立刻又在下一秒恢复冷漠的面无表情，“我们得把洛兰接回来。”

“是的，今晚的会议，你会参加吧？”

“看情况吧。”托尼故意道，“如果你执意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