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他和迟夜白在马上比斗,他落马之后迟夜白就很少追击,但今日这三招一过,他立刻晓得前面两招都是虚的,迟夜白就是想把他逼到滚下马,再用剑吓唬吓唬。
他一开始鼓掌,迟夜白满腹的怨气和羞愤就不知怎么发出来了。
“真不愧是我……”司马凤掉了两根头发,油皮都没蹭到,脸皮自然又厚了,“我的挚友。”
迟夜白脸仍红着,剑也不要了,策马继续往前走。司马凤把剑□□,连忙上马去追,一路小白小白地喊个不停。迟夜白没理他,但速度也没有加快,只是大口深呼吸以平静自己。
未几,司马凤终于追上来,伸手就去拉迟夜白。
迟夜白心道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手腕一翻一旋,反客为主攥紧了司马凤的手腕,就要用力将他拽下马。
谁知司马凤早有防备,另一只拿着剑的手也伸过来攀着迟夜白的手。他手里反握着自己的剑,拉扯中迟夜白看到剑尖正冲着司马凤的胸口,冷汗顿生,立刻停了手。
司马凤随即探身凑过去,把剑放入他剑鞘,顺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故意凑得很近,鼻尖也贴着迟夜白脸颊,呼吸炙热。
迟夜白僵了片刻,举手在脸上擦了几下。
司马凤想看他生气和害羞得脸红的样子,谁料只看到迟夜白的脸色发白,嘴唇都抖了起来。
“你……你刚刚嗅过那血衣!”迟夜白怒吼道,“你鼻子上都是血腥和鱼腥味!臭极了!”
司马凤还未及辩解,这回是真的被他踢下马了。
两人终于行到十方城前面,司马凤总算哄得迟夜白不再生气。
“我就是担心你。”司马凤可怜巴巴地说。
迟夜白回头瞥他,只见他骑在马上,垂着头,一副丧气模样。他那马也十足主人样,耷拉着脑袋,一头马毛萧瑟乱飞,十分凄然。
想到这几日他为了让自己安睡而做出的努力,迟夜白的心软了。
“没有……骑马。”他咬着牙,以极小的声音说,“我是走回鹰贝舍的,牵着马。”
司马凤听了,更加内疚,扯扯迟夜白的衣角:“是我不对。”
听他认错了,迟夜白正想说已经过去,再说是自己主动的,不算什么,却听司马凤又继续道:“不如你今儿再给我一次机会……”
话未说完他又嗷了一声:是迟夜白用剑鞘狠狠在他手背打了一记,疼得他立刻松了手。
两人进了十方城,目标明确,去了春烟楼对面的茶坊,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此时刚刚入夜,春烟楼周围正要开始热闹,连带这个有琴倌和乐伎的茶坊也十分兴隆。这一带是夜间十方城除了码头之外最热闹的地方,除了春烟楼之外还有不少不如春烟楼声势浩大的青楼,一时间软烟轻罗,歌舞四起,一片升平景象。
两人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春烟楼边上的小巷子,巷子里很黑,连带巷子尽头的东菜市也是一片漆黑,与此间的繁华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司马凤顾不上与迟夜白调笑了,喝着茶,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春烟楼面前来往的人。
迟夜白轻敲桌面提醒他:“春烟楼门口穿褐色衣衫的男人,已经在那里徘徊了一盏茶工夫。”
他认人很准,司马凤便多看了那男人几眼。
看不清面目,但在青楼门口徘徊不入,倒是奇怪。
小二为二人端来小菜,见他俩沉默着只看春烟楼,不由得警惕又好奇:“二位客官,对面就是春烟楼,是十方城最好玩的地方哩,听说去了的人都不愿回家的。”
司马凤知道他在猜测两人来做什么,立刻露出沉痛神色:“我们当然知道。我这位朋友的二弟已经在春烟楼流连了数月,连家都不肯回。我们断了他钱银,可就是找不到人。又怕丢了他面子,又怕他学坏,败了家里的名声,只好悄悄来这儿盯着,若是他出现,立刻逮了回去!”
小二连连点头,毫不吃惊:“原来如此。不过流连数月……指不定客官的弟弟已经不在春烟楼了。”
迟夜白回头看他:“为什么?”
他跟小二攀谈上,司马凤立刻扭头盯紧窗外。
“身上没那么多钱的人可进不去春烟楼的门。”小二笑道,“你的二弟八成是去了东菜市,那里头可有许多美貌的暗娼,比春烟楼便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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