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胡氏没有想到的是,她这里回到家中,便见到薛贵正搂着一个扬州瘦马在炕上胡混着,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她这心中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大步上前,劈头盖脸的就是对那个扬州瘦马一顿好打,简直把在薛府里所受到的那些怒气,都发泄在了这里。
等她出了气,那个扬州瘦马本来如花似玉的脸,也已经变得青青紫紫,肿胀非常,完全都看不出以往时候的美貌。
薛贵虽说是混人一个,不怕老婆,但是眼见胡氏与往日时候不同,不知道得了谁的恼,火气忒大,他便也不敢应往前去凑。换乱的穿了衣服,便静静的呆在一处等着。眼见胡氏出了火气,神情似乎好了一些,他这时才开口说道:“什么人得罪了你?居然恼的你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到我这里来?瞧把一个好好的美人,给打成了什么样子?”说着往那扬州瘦马那边看看,想着要安慰两句,只是见对方的脸早已不成样子,一双狭小的眼睛里瞬间的闪过嫌弃,便也没有开口了。挥了挥手让对方出去了。
扬州瘦马平白的得了一顿打,虽然心中委屈,但是她也颇为有点眼里界,见薛贵没说话,也不敢造次。只得用幽怨的眼神看了薛贵一眼,便委委屈屈的退了出去。
“我的好夫人,来,喝杯茶,定定神。”薛贵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胡氏跟前,见她喝了,这才又有些嬉皮笑脸的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胆子这样大,惹得夫人发了这样的火气?你给我说说,我帮着你出气。”
胡氏发泄了一通,本来消下去的火气,一听到薛贵这样的话,顿时又上来了,没好气的说道:“还有谁敢?寻常人谁敢给我气受?还不是府里的大姑娘吗?今儿我本来是想要到府里探听一下情况如何的?没想到大姑娘却说,她已经回禀了太太,要放我们一家子出府呢。”
“这是什么话?你确定没听错?”薛贵一听,当下也拧眉说道。
胡氏又道:“这样的话,哪里就能够听错了。大姑娘可还是说了,这几日就让我们把东西好生的归置一下。过些日子就让我们搬出去呢。”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家的,你说我们现下敢怎么办?”他们一家子都是出生起便是奴才了。一点营生的本事都没有?若是出了府,看着像是他们的了天大的便宜,但是他们的日子,一定没有现下过得来的安稳。
薛贵当下冷眉说道:“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说的话未必作数。虽然老爷已经不在了,但是有太太和大爷在呢。这个府里哪里就是她说了算的。”他们家可以对她薛家有恩的,她焉敢这样做?
“太太那里我去过了。大姑娘怕是早就吩咐过了。我等了许久的时间,连太太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打发了回来。”胡氏叹息的说道。
薛贵一听这话,顿时火气也冒了出来,怒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你且在这里放宽了心等着,我去好生的问问大爷。”
比起薛贵的没头脑,胡氏到底是有几分聪明,知道既然大姑娘在太太那边都已经有所准备,大爷那里怕也早就交待了。更何况大爷性子直,没那么多心思,比不得姑娘口齿伶俐,为人聪敏,自老爷过世,府里一切的事务,都是大姑娘在打理。当家的即便是去找大爷了,怕也是无功而返。
只是现在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让大爷过去试上一试,许有转机也不一定。
薛宝钗在结束了午睡之后,便开始了日常的生活。
虽说现在薛父的丧仪已经过了,府里看着似乎是没有什么大事一般。但是薛家做为皇商,全国各地都有不少的铺子和庄子,每一日,光是需要审查的账本,就有不少。薛父过世之后,薛母就不用说了内宅妇人一个,性情又软弱,压根就单不了大任。薛蟠更加不用说了,没什么心眼,虽然薛父也曾经教导过他,不过他实在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到如今连算盘都打不好。自然也是指望不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薛父病重之时,才会做出把家业交给女儿来打理的决定来。
三月的阳光是正好的时候。
房中寂静无声,只听见算盘珠子雨点般的响声,偶有停顿,随即便又疾响起来。
薛宝钗左手拨珠,右手提笔,动作迅速,显然对于算账已经是做的很是熟练了。只是她越是计算,两道秀眉就皱得越紧。直到翻完账本,表情早已经冷到不行了,淡淡的道:“也难为他们为了糊弄自己这个丫头片子,把账本做的这么缜密了。”
“姑娘心中可是已经有了章程?”云舒倒是不担心,只轻声说道。
薛宝钗拢了拢自己耳边的鬓发,又说道:“是啊。他们能够得意的时日,左不过也就着两日了。”家里没了薛父,母亲性子软弱,哥哥又是个没经商天赋的,她是个女儿之身,许多的事情都不便的做。对于薛家的这一份让人眼红的家业,她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脚步声轻响,便见花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低声说道:“姑娘,宗族那边来人了。现下正在大堂那边说着话,大爷请姑娘快些过去呢。”宗族那边会来人,这是他们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只是不想却是挑了这个时候过来。
薛宝钗听到这话,脸上的淡笑顿时加深了不少:“哦,终于是来了。他们倒是会挑时候呢!”说着便站起身来,侧头,“走吧,过去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