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随着惊慌的侍从,他们怎么做,我便跟着他们怎么做。
我一直记得他说:“能再说一遍吗?”
他想让我说什么?
所以说脑子转的太快也不好,事后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反而见到这么个狼狈的场面,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凉冰凉的手。
他的眼睛开出一条缝,反握住我的手,哪里很难受,又晕了过去。
鬼车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有侍从跑去请了鬼郎中……
鬼车的府邸,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许多的莺莺燕燕,不少女鬼挤在鬼车房门口。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只听见一长舌女鬼焦急道:“这怎么回事啊?大人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皮肤很黑,但五官蛮精致的女鬼回道:“大人日理万机,定是顶不住劳累,我只怕这么一来,咱们这几个还能被纳入府中吗?”
我一听,下意识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
自古有多少夫妻不负枕边人,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仔细想了想,大概只有那些穷的叮当响的百姓了,但凡是有些钱财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子女成群。就是和官有点搭边的家族,比如父亲,他也是娶了两门妾室。
虽然娘亲从来不计较,躲在院子里似乎与世隔绝,可我知道,她又何尝不怨恨父亲的变心……
而鬼车纳妾,合情合理,不仅是大户人家,而且身份摆在那里,人人都觉得他应该享受这些的。可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我又转头看了看房门,对这事起了疑心。
若是真的,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可要是不靠谱,她们又怎么会被允许进入?
这时,从外面款款而来一个女子,对院子里的莺莺燕燕道:“刚打听到,原来大人是过度劳累,加上去了地狱边界,受了阴风,是得了些风寒。”
“原来是这样……”
“看来的确是太辛苦了!”
“是啊,不过大人怎么会去地狱边界?那儿的风我受过,真的是刺骨啊!”
是啊,他为什么要去黑绳大地狱?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他远远地冲我一笑,掩饰不了失落,那感觉那么的真实,刺了我的眼睛。
而他的失落,大概是看到了易川抓住我,还亲了我。
突然,房门打开,里面的鬼郎中一个药箱子,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瞬间就被围住。
那些女人问东问西,捉住了就不放手,气势汹汹,很有拆房子的动力。
我走进屋里,回头把门关上。
“啪”地一声,只听门外急切的女人们问道:“谁啊?关什么门,快开了!快点……”
我淡淡道:“大人吩咐,你们不准进他的房间。”
“胡说!大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们可是东岳大帝送来的,大人一直以礼相待!”
我一愣,感情这些莺莺燕燕是东岳大帝送来的!
想到身为阴间老大的他徇私枉法,给我和鬼车立婚约我就一肚子的气,这回正好,算是我的一个反击。
我冷哼道:“你们有听说过让宾客进卧房的吗?那岂不是不尊重了!请各位厅里候着吧!”
门外依然不散,拍着门嚷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进去?报上名来,否则你也给我出来!我们姐妹可不饶了你!”
听着话怎么这么剽悍!东岳大帝不怕她们压垮了鬼车那纤细的身板?
我不耐烦道:“我是侍奉他的侍女,这样的回答你们可满意?”
门外顿时静了下来,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袋瓜子,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灵敏……
忽然有人大声说了一句:“哪个侍女?咱们怎么会不认识府里的侍女,可她咱们的确是没有见过啊!”
这话一出,门外立刻又沸腾了。
我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她们身上,敲了敲门道:“各位静一静,大人需要静养,切莫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打扫了大人休息,我相信各位都希望大人快点好起来,不要再堵这了!”
说完,我起身进了里屋。果然过了一会儿,真的安静了下来。
床上,鬼车闭着眼睛,一只手刚号过脉放在外面,他的手指修长,我忍不住碰了碰,又凉又冰。
我吓得赶紧把他的手塞到被子下面。他突然间睁开眼,我愣住了,支支吾吾看了半天,他开了口,自嘲道:“吹了点风,还要麻烦姑娘照顾,我这身子也是无用了。”
“小病是常见的,好好的身子怎么会无用呢?……先修养着吧!”
我刚要起身,他突然抓住我,顿了一会儿道:“一出现就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是谁?”
“莫名其妙的话?”我想了想,“我说了什么?”
他皱了一下眉,收回了手,眯着眼睛看着我,被他看得我浑身抖了一下,闷闷道:“你这么看着我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