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药池子,就看见一个赤膊的男子,静静地在池子里,平静的池子水波不兴,茫茫白雾浮起,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底,朦朦胧胧的轮廓,他的背影萧瑟,曾经与我谈笑风生的他,此时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鬼车……”
我蹲下来,轻轻触碰他的发丝,软软的,分不清是他的麝香味道还是药香,混在一起,有很奇异的效果。
从他的发丝往下滑,他的肩胛骨有两道陈旧的伤痕,很大的疤,很是令人唏嘘,幸亏结了厚厚的痂!
以及水池子下面的风光……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梦魇呢?
茫然张望,就看见角落里有个瑟瑟发抖的影子,定睛一看,梦魇没有地方可以躲,怕得缩在角落。
“怎么了?”
梦魇回答不了我,飞到鬼车头顶盘旋,慢慢停在他的头上。
我跑过去,想把它摘下来,突然被吸住了似的,伸手就收不回来了,一股力把我推到池子里,梦魇一吹,软软的倒在了鬼车怀里。
……
麝香的味道飘近,我一惊,突然坐起来,这才发现我是在昏暗的房间里,墙上一幅画吸引了我,好一个端庄的女子!
随意的云鬓梳妆,戴着一朵小小的曼珠沙华,柳眉大眼,尤其是双眼,像是可以道诉心肠似的,红唇微抿,又好像是在笑……乍一看是个美人胚子子,仔细一看,却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之人。
落款有字:“吾妻青儿。”
我就知道……
麝香味道近了,我躲进暗处,这时,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推门而进,站在那副画面前就挪不开眼睛了,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撩开帘子一看,衣冠楚楚的是鬼车。只不过他的气质不是邪魅,一身洁白长衣,是仙气啊!
突然门口响起女人的声音,有些胆怯,可是又佯装淡定地敲门道:“大帝,晚饭做好了!”
鬼车微微一笑,回头道:“称呼还是还不过来吗?没关系,总有时间改过来的,进来!看看这幅画!”
闻声,门口的女子慢慢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他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肢,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发丝,惊喜地道:“娘子,是你亲自下厨的?”
“嗯……一股味闻出来了?”
“我喜欢!”
心有些拧巴,我已经不敢看他们之间是如何亲昵的,只是听一听声音,都不堪入耳,简直就是折磨啊!
猜得到,梦魇把我带进了他的梦里,可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它怕什么?
在他的梦里,也许我什么也不是,他有他心心念念的娘子,而我的出现,恐怕也只是让他吃一惊吧!
这时,鬼车道:“过去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嗯。”
随后,门一关,鬼车缓缓走向我躲着的地方,我惊恐地往里面塞,可是并没有地方可以躲,马上他就要看见我了!
“鬼……”
“娘子?”他见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你不是出去了吗?”
“什么?”我茫然地看着他。
“好了,那就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他道。
“嗯。”
我的心惊肉跳并没有入他的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淡定地走到案台前,修长的手指提起笔,好看的划了一个弧度,在一张纸上写下:“簌簌起浅露,桃面已嫣然。”
“何意?”
“还没想好后两句,娘子的建议呢?”
“簌簌起浅露,桃面已嫣然……是女子吧?我想不出来,还是交给你吧!”
我冷脸转身离开,鬼车忽然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问:“哪里不一样?”
“似曾相识,可是这种感觉却……罢了,就当做是我想错了吧!”他敷衍地说道,随手收起刚刚题下的两句。
这种回应也太轻巧了吧?我笑笑,悄然离开。
他在想什么?
他的梦里,只有他的娘子,还有一片陌生的土地,我忽然搞不懂他了,他口口声声说要重新开始,可是成亲前却又说了那么一番话,什么叫让他休了我他会考虑?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忘了他的娘子,而我是他娘子的代替品这样呢?
这想法真是悲凉,我真是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青儿啊!占据了一个男人的心上千年,让他的心这么难以再进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