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疾射而出,牢牢地钉在了一百五十步外的箭垛上,校场监箭官儿远远的唱道:“正中靶心!”
高岳收了弓,言道:“……看见了没有?手臂、腰腹要像这样,射出去的箭就稳得很,不会飘也不会偏,这个持弓的角度问题重要,发力的时机也很重要,你们自己再来试试看。”
他身旁,远远近近的围拢着一大群士卒,都是纷纷点头。有的还在若有所思,暗自揣摩;有的满面恍然,便已拿起弓来,空拽弓弦摆开架势,找准手感。
此前在攻打西和城时,不少弓手在实战中,暴露出了很多问题。有的临战胆怯,射箭效率低下,有的急慌慌一番乱射,没射中几个敌人,倒把箭矢浪费了不少。所以高岳下令在全军中精挑细选,才复又选出了三百三十人,有的曾是山野间的猎户,有的是打惯了仗的老卒,俱是引弓熟练,在射术一道上,身手不凡。
校场上,数百名士卒,各自习练,虽有谈说之声,却无喧闹之意,深冬的寒风,并未吹散场中的热情,所有人皆是认真操演,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四角处,各有一面玄色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连日来,高岳都前往校场,亲自加以训练指导,轮班习射。力求使弓军在实战中,不仅要射的准,更要射的稳。高岳甚至组织步军来配合演练,模拟实战反复鼓噪冲击,使弓军逐渐熟悉和适应,再不会出现临敌胆怯,不敢射箭甚至转身想跑的现象。
“笃笃笃。”
那监箭官儿远远的跑过来,禀道:“这一局的箭法出众,三枝箭俱从一孔而出。”高岳点点头,转首赞道道:“彭俊,你在射术此一道上,当真是天赋出众,技艺优良。”
旁边一人手中的弓弦还兀自铮鸣,正是强弩校尉彭俊。他闻言忙上前两步,笑道:“多谢主公夸奖。不瞒主公,我从小就喜欢打弹弓,天上飞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有我打不中的。呵呵,这东西玩的久了,准头上自然要比旁人好一点。”
高岳大笑,“说你胖,还就喘上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啊。应了一句熟能生巧的道理,任何事情,只要持之以恒,用心钻研,最终都能得心应手。”
彭俊本来在首阳县,韩雍进兵阴平时候,令李虎仍然镇守首阳,兼督狄道城军事,将彭俊调到军前。又命孙隆留守襄武,督临洮城军事。且以队主吴夏忠忱严谨,且优于城防军务,特提拔为守城副将,擢为都尉,报与高岳批准。
韩雍攻打宕昌城,彭俊展示出了出类拔萃的射术,宕昌城守将便是被其在城下一箭射中头部而毙命。韩雍本也是用弓的高手,对彭俊很是赞赏。在接到高岳精选弓兵的指令后,韩雍便简选出了一百名弓兵,令彭俊率领,前往西和,并请调步兵校尉何成来宕昌为副将,高岳照准。
何成本是越骑校尉,不久前被高岳改任为步兵校尉,越骑一职,授予了雷七指,目前陇西军五百骑军,也划归了雷七指管辖。
两人在射箭心得上说了一阵。高岳笑道:“韩雍写信来,说我当时任命你彭俊为强弩校尉,当真是慧眼如炬,未卜先知。呵呵,其实当时我哪里知晓你还有这一手本事,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你倒真不负强弩的名号。好好做!日后弓军练成,让你独领一军。”
彭俊大喜,赶忙施礼道:“主公放心,属下绝不辜负主公的看重。”
高岳又道:“我记得当初你手下,那个叫大眼的,与你很是亲密。他射术如何?”
彭俊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主公,大眼是个天生的短视,他射什么箭,不被箭射中便是祖宗保佑他了。”
高岳恍然大悟,不禁失笑道:“对了。我竟然忘却,呵呵。你说的是,短视之人哪里还能弯弓搭箭。那么他现在?”
彭俊与大眼很是莫逆,难得高岳主动想起他,哪能不趁着机会,多多替他美言几句,也不负兄弟相交一场。
“好叫主公得知。大眼虽然短视,但也是个敢打敢冲的汉子。他经常说当初是主公救了他,他就要多多杀敌,回报主公。上回打宕昌,便是他第一个冲上城头,不要命般砍死了五六个敌人,自己也受了伤。我来西和临走前,大眼创伤未愈,还搁铺上躺着起不来呢。”
高岳若有所思,边听便点头,末了才道:“大眼有功,待日后我自会拔擢他。你们兄弟都是好汉子。既然忠心跟着我,我总不会亏待你们。”
“我替大眼谢过主公!”彭俊忙不迭乐道,见高岳准备卸下铠甲,便近前帮忙,又替高岳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再换上便装。
看着场上士卒习练热火朝天,高岳吩咐了值守的队主几句,又招呼彭俊一声,让他留在场上指导监管,便自出校场,有亲兵手执兵刃便要上前跟随,高岳摆摆手示意不用,言道想独自一人去城外兵营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