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池面色更加苍白,低低地哽咽道:“你去吧。是我自己不对,我高攀不了你,我……”
她在冬日清晨的阳光里,瑟缩发抖,梨花带雨。
高岳心中隐隐有些发堵,堵的竟有些疼痛。一股热血冲进脑中,他手一伸便将竹篮接过放在了地上,拉住了阿池的手腕,阿池如受惊的小鹿,想挣开,却始终做不到。
“你的镯子呢?”高岳见那素手之上,如雪皓腕间空空如也,便即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阵阵抽泣中,回音只如蚊声。
“临走之前,我要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掷地有声的回话,传进了阿池的耳中,她一下抬起头来。
沉默片刻,阿池咬着嘴唇,泪眼朦胧颤声道:“镯子我送给别人了。我是小户人家的女儿,配不上你这样的大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之前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该招惹你……”阿池边说边低低啜泣,竟至要支撑不住。
“便是送给皇帝,我也得要回来!”
高岳大急心血翻涌,再也顾不上许多,上前一把抄起阿池,不顾她的惊呼连连,将她放坐在马上,自己也一个翻身,矫如轻燕的上了马。高岳一纵缰绳,泼喇喇马蹄声远去,回荡在青石街上。
吱嘎门响,阿池母亲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便疑惑的伸出头来,左右望望,没有一丝异状。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她一下发现了地上的竹篮,阿池已不知去向,当即吓得惊叫起来。有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偷偷观瞧的知情邻居过来一说,阿池母亲才晓得方才事情原委,心中便如大石坠下,忙托人去竹林想将丈夫从唤回。
马蹄纵跃间,耳边风声呼啸,使人有清凉之意。被高岳无端的带了出来,阿池心中并不觉得害怕,竟然还有一丝欢喜。虽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他绝对不会害自己,阿池心中有个无比坚定的声音大声喊道。
不过片刻,高岳纵马来到南城门。他甩缰下马,将阿池轻轻地抱了下来。望着阿池满面羞红却又莫名茫然的脸,高岳神秘地一笑,拉着阿池便上了城楼。
城楼上竟然空无一人。高岳带着阿池来到城墙边。抬眼望去,辽阔无垠的碧空下,十数面大旗猎猎飞舞,竟然有一支无数雄壮兵士组成的大军,纵横交错排列有序,全副武装安静肃杀的伫立在城下,身上的铁甲,反射出灿烂耀眼的阳光。
为首有一个魁梧彪悍的大胡子将官,昂然坐立马上。见高岳登上城楼,那军官跳下马来,刷的拔出战刀,直直指向苍穹,接着带领所有兵卒齐齐拜伏于地,直如浪潮般汹涌,顿首齐呼道:“拜见将军!”
这声音,如洪涛巨浪,霎时间滚向城头,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高亢激越,震耳欲聋。这气势,磅礴雄壮,威不可挡,似乎可以摧毁一切。
阿池从小在农家长大,何时见过这等壮阔的场面,惊怕地紧紧抓住城砖,面露怯色,转头不安而困惑的望向高岳。
高岳目光炯炯道:“我从来都是公私分明,今天,为了你却甘愿假公济私一回。”他蓦地指向城下大军,“你看,这些勇士,乃是我安身立命乃至纵横南北的倚仗,是我无比珍贵的宝物。只要你愿意,从此以后,我愿意和你一起拥有他们,分享他们。”
高岳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阿池,大声道:“你曾怪我没有信物给你。我高岳,难道是用金玉俗物来表达真心的男子吗?阿池,这支威武之师,会和我一起,保护你直到永远。这,便是我给你的信物!”
阿池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的血一股一股地往上涌,只觉得气都要透不过来。她胸脯急促的一起一伏,明澄似水晶般的妙目泛起雾潮,紧紧的盯住高岳,片刻后,泪水夺眶而出。
“我自从见到你,不知不觉心里就有了你。晓得你的身份后,即使害怕懊悔,也一刻不曾忘记你的样子。我常常和自己说,我是发了疯、着了魔,可是我宁愿真的疯癫了,也不愿意再也看不见你,我好害怕失去你……”
阿池一下扑进了高岳的怀中,边说边哭,将多日来的煎熬和委屈,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她紧紧地环住高岳的腰身,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尽情的诉说发泄着,高岳的前襟,不多时便湿透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