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这可非同小可,韩将军说了,必须他亲自同意,你有什么凭证?”刘青登时变得严肃起来,在当前这个敏感的特殊时期,这种要求实在不敢随便答应。
陈安从容道:“当然有,我正准备给你。”说着,便从怀里将那支箭矢摸出来,递到刘青的手中,“看到没有?这下你必然了然于胸,总不该怀疑了罢。”
刘青一愣,将那支箭矢在手中翻来覆去不停地看。他哪里有什么了然于胸,真正是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中不过是支最普通不过的箭矢,有什么名堂可言,更看不出此中的玄机。但是听陈安这般言语,他又不好当面便反驳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也看不明白这箭有什么象征意义,和韩将军更是压根也没打过交道。
陈安也不催促,只冷眼看刘青,暗想这一上来云山雾罩的大话,应该是初步将此人迷惑住了,下一步就更好再拿大话唬住他。有时候确实是这样,越不说话,越会让人感觉神秘莫测,难以捉摸,不敢轻举妄动。
“嘶……这个,在下年纪越大,记性越差,这个,具体是什么含义还请黄兄弟多多指点?”刘青踌躇半晌,实在没法接过话来,没奈何只好吭吭哧哧的向陈安出言求解。
陈安故意瞪大了眼睛,反过来将刘青上下扫量:“若不是此前见过刘队主两面,我这会都要疑惑究竟是不是你,怎么连韩将军的物件都不认得了?你看,这支箭是不是箭簇比较短一些?韩将军射术精良奇特,所以亲用的箭矢,都是单独制作的,箭簇就是比普通的箭短些,你腰间不是挎着箭壶呢吗?你自己抽支出来放一起比比。”
刘青哦个不停,忙从腰间斜跨的箭壶里抽出一支来,转身招呼个兵士,举着火把过来照亮些。他低头细看,两支箭放在一起,果然前面箭头都是相同,就是后面的箭簇有长有短。陈安凑过来,很耐心的指指点点,跟刘青讲述这其中的区别和特征。刘青频频点首,“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刘青恭敬的将箭矢送还了过来,此刻他的疑心已消了不少,又顺口问道:“不知黄兄弟在这个节骨眼,还要出城执行什么公务?”
陈安不答,只斜着眼睛瞅着刘青。刘青猛然醒悟,“啊呀,事涉机密,哪里是能够随便告知的。是我多嘴了,不过实属无心之言,黄兄弟莫要在意。”
“既然没有异常,还请刘队主速速开启城门,时间再耽搁不得了。”
刘青心中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有心想派人拿着那箭矢,去找韩雍当面请示,但又怕果然是真的,回头因此耽误了军机,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刘青沉吟不语,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到底开不开城门,光拿眼睛瞟向陈安。
陈安把脸一垮:“看样子刘队主还是有所怀疑。也罢,我便在这次候着,你亲自去找韩将军问,不过延误与否,一切后果刘队主自负,与我无关。”
“这……”
陈安反过来一把抓住刘青,便将他往台阶处拉:“走走走,我和你同去找韩将军便是,你如此怀疑,也算小心为上,要不,你先将我捆上?”
刘青连连推拒,一把挣脱陈安的手,赔笑道:“黄兄弟说哪里话来!这倒显得我不好做人了。我这也是责任在身,没有法子,兄弟莫怪,莫怪,回头在韩将军面前还望多美言几句。”
刘青把手往阶下一伸:“走,我这就亲自给兄弟打开城门。”
陈安心中狂喜,面色却淡淡的,“既如此,有劳刘队主,方才若有得罪之处,你也别放心里去。”
刘青先下了几个台阶,给陈安做引路状,笑眯眯的回道:“黄兄弟客气,等你回来,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老子不回来咯!陈安暗笑,对不住你慢慢等着吧。
二十多级的台阶,两人正下了七八个,便听见见楼下传来说话声和重重地脚步声,接着墙拐处转过来一队人,抬脚便上的台阶来,为首一人满面虬髯,雄壮魁梧,全身披挂黑沉沉的铠甲,更彰显出强烈的犷悍气息。陈安在上首仔细凝目一瞧,登时吓出了浑身冷汗。
这是雷七指!
雷七指是陇西军中唯一一个和陈安打过照面并交过手的将领,是能够一眼就能当面认出他来的人。眼下这特殊场合下,迎面撞见雷七指,只怕当场就要暴露。要是搁在平日或者是在战场上,陈安哪里会惧怕,只是如今孤身一人,正想方设法寻求逃脱且眼看就能成功,却这般狭路相逢,陈安也知道雷七指的身手,不比他自己差多少,且他现在手下兵卒众多,识破自己后,实在是凶多吉少。
陈安心中暗暗叫苦,脑中一时发麻,哪里还有什么好对策可想。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只悄悄的将帽檐又往下拉了拉,朝墙边的暗处慢慢挪过去,跟在刘青身后,强自镇定地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