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事关军机?”
刘曜不禁动了动身子,心中倒泛起一丝喜悦来。子女能不能成材,天下间没有父母不放在心上的。刘曜对这个爱子,更是格外看重。刘胤虽然才十四岁,还有些瘦弱,却愿意跟随在自己身边,受那风吹雨打转战四方的劳顿之苦,也没有丝毫的怨言,这本来就让刘曜心中颇为赞许,难得他还能留意军机,想到来献言献策,这份努力的上进心,和京师中那不少沉湎于声色犬马的二代子弟们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
“好!吾儿能这般用心,为父很是高兴。你须晓得,为父这一辈人,四方征战厮杀,也是为了使江山更稳固,能更好的将家底子交到你们这一代人的手中,所以无时无刻都不可懈怠,总要努力奋发才是。你能早些锻炼出来,我也早早松口气。来!说来看看,无论对错都没有关系。”刘曜目光愈发柔和起来。
听了父亲语气中那明显的鼓励之意,刘胤眨了眨明亮的双眸,也放开了道:“父王,孩儿敢问一句,如今情形,可是左右为难之势?”
“对。我欲回师河东,进剿并州刘琨,也可借此寻机打压石勒。但是一想到长安本来已入我口,现在又要被迫吐出,心中便实在不甘,故而有些烦思。”
堂间只有父子二人,刘曜也不做隐瞒,吐露了心中的真实想法,“灭国之功就在眼前,却被那横插一刀的陇西军搅破了局,为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那陇西军确实强硬,可算劲敌,且眼下我军士气低落,若是强行再攻,万一又有所失,那我如何还有脸面!且我年少从军,从来都是一往无前,如今到了这个地位,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若是就此退却,也自觉无光的很,胤儿你说是也不是?”
“诚如父王所言,那么问题的症结便是在那陇西军身上。”刘胤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刘曜,在努力捕捉父亲心中的情绪波动。
“父王,若是陇西军突然元气大伤甚至就此破灭,那么晋朝便再没有一支能战敢战的生力军,至少在长安以西,也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父王脚步的障碍,父王从此便可以一往无前虎步关右了。”
“对,就是这个话!但陇西军眼下似乎势头正盛,不好对付。所以我甚至想,河东我也不去了,就在此地休整半年,无论如何也要先拿下长安再说,胤儿你觉得如何?”
“不,河东可以立即便去,压服并州这个功劳,父王要拿。但攻陷长安,灭亡晋朝这个功劳,父王同时也要拿!”
“这,一身不能二用,且这两件事,都不是那么简单易与的,如何妥善处置?”听闻刘胤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刘曜一时有些怔住。
“孩儿有阴阳二谋,献与父王,可做参考。”刘胤张口就道,那略带稚气的面上,一双亮眸仍是清澈,但却不知不觉已带了些狡黠的意味。
刘曜忙不迭点头,刘胤却又道:“说道阳谋,倒要请问父王,晋朝南阳王司马保,父王可知道么?”
“怎么不知。司马保昏聩庸劣,无才无德,身处高位却置家国君父于不顾,为父很鄙视他,昔年我第一次攻破长安后,他还曾写过书信给我示好,我根本不愿意搭理,你现在提他做甚?”
“正是有这样的人,晋朝才会自己从内部崩坏。”刘胤直截了当道:“之所以提司马保,是因为孩儿知晓司马保与那陇西高岳,很是不睦,常有打压之意,且高岳胸有大志,也不甘任人摆布。故而,父王可立即遣人去上邽,挑拨劝唆,让司马保集中兵力,猛攻陇西郡治襄武城,许诺他若是配合,将来扶持他做晋帝,司马保畏惧父王,又有偌大好处,必然应允,此其一。”
“其二,秦州略阳郡与陇西郡相邻,多是氐人居住于此。前些年,杨茂搜走避武都,如今略阳便是是氐酋蒲怀归盘踞于此。听闻蒲怀归对那司马保历来恭顺,父王可让司马保令蒲怀归发兵攻伐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