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肯开口作答,高岳精神一振。“独来独往,亦有乐处。诗经有云,优哉游哉,亦是戾矣。悠闲自得安定洒脱,”高岳微笑道,“女公子可谓是自得其乐也。”
“咦?”
云娘彻底转过头来,略带惊异的打量了高岳。前面诗经所引之句,当时平民子弟多不知道,而最后自得其乐之语,连她这种出身名门的大家女子,也是闻所未闻。这男子虽然一再表错了意,但是感觉气度不俗,谈吐也是彬彬有礼,倒有几分从容隽逸的味道。
高岳从云娘的眼中,看出了诧异。他自嘲的笑了笑,温言道:“女公子可是诧异,似鄙人这种粗俗无礼之徒,怎会饱读诗书引章据典?”
“对啊……呃不不!”
云娘毕竟纯洁,不懂得什么掩饰,听闻高岳问了,便下意识的脱口而答。等话一出口,便又立即意识到此乃当面辱人,是为大大的失礼,极为不妥,尤其不该是一名女子能当面对别人说出来的。
“这,奴家不是那个意思……我,”
云娘不知所措,但话一出口便如覆水难收,急忙捂住檀口也来不及了,再怎么弥补也是徒然。她慌乱局促,心中愧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的面泛桃花,霞飞双颊,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只好轻叹一声,敛容谢道:“奴家失礼,公子切勿挂怀。”
“不怪不怪。倒是鄙人先前言语不当,让女公子误会了,呵呵,你叫云娘?”能打开话头就行,总比冷淡不语尴尬难堪要好,毕竟也是年纪相仿,在高岳问问谈谈中,云娘从初时的毫不回应,到偶尔抑或也回应两句,两人竟慢慢开始聊了起来。
雷七指在后面,眼看着二人从不言不语,渐渐到气氛稍有融洽起来,心中很是得意。这是他不露痕迹一手促成的,他晓得高岳肯定也是心中有数。
“我说白头啊。”
雷七指抢了一块鸭脯丢进嘴里,惬意的嚼了几嚼,斜睨着筷子僵在半空闷不吭声的周盘龙,大大咧咧道:“要说上阵厮杀,我也承认你是条敢打敢拼的汉子。不过论及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你便是给我做徒子徒孙,我都不会收。”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你这儿,还得多补一补,懂不。”言语戏谑之间,雷七指根本没把周盘龙当回事的感觉。
“雷老七,说话注意一点分寸行不行?我屡次让你,不要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周盘龙本就不是个懂得开玩笑的人,屡次听闻雷七指调笑于他,终于不愿忍耐,有些发恼了。
“哟嗬?这雷老七三个字,也是你能叫得的?”
“怎么就不能叫,你雷老七三个字,圣口御封的金字招牌么?再要无礼,你信不信我就?”
“凭你?你待如何!来来来……”
于是两人在后面伸胳膊撇腿,开始私下大力较起劲来。孰料用劲过猛,却将案几上一个瓷碗打翻了,所幸案几不算高,那瓷碗又先掉在雷七指腿上,才滚落在地,虽然没有当场碎裂,但却发出了清脆的当啷声响。
高岳及云娘,循声同时回望过来。云娘不知道发生何事,但高岳哪里不晓得这两个蛮人在搞什么名堂。见高岳面色不虞,雷周两人,又慌得同时低头弯腰去拾那碗,却堪堪的将头砰得撞在一处,当下一人一边,各自捧个脑袋,在哎哟哟的压着声音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