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不去,新兴不留,那咱们到底去哪儿?难道就这么回师襄武吗?”
迎着杨坚头困惑的目光,高岳一字一句道:“去上邽。”
司马保正在用午膳。他的饭量极大,在眼下战乱时局,还要讲究菜肴的品相和质量,每顿饭,无肉不欢。虽然身躯格外肥硕,行动也有所不便,已有郎中婉转的提出,最好是减少每日肉食的食量,但是没有荤腥,口中便索然无味,进而影响心情。众人皆知道,王爷有三大爱好,爱吃、爱睡、爱美女。如今美女不知怎么似乎突然就不感兴趣了,但吃和睡这两道上,千万再不能无故搅扰。
此刻,司马保正独自坐在一张雕花的楠木八仙桌前,伸了象牙筷要去夹一条鹿尾。鹿尾乃是著名珍馐,如今这种四方不得安生的时局下,便是尊贵如他,亦是很有些时日没有再尝到。难得今日厨间得获食材,又精心烹饪了一盏,不能不大快朵颐。在旁小心服侍的两名侍女,见司马保因肚腹滚圆,有些够不着又探不出身子,已是皱起了眉头,便忙趋步上前,将那盏鹿尾轻轻移近了过来。
“唔,好,好好。”
一段汤汁鲜稠的鹿尾忙不迭送进嘴里,酥软却又带些糯滑弹性的独特口感,既香且浓,司马保满足的连连咂舌,情不自禁闭了眼,兀自细细用心感受回味。
“报大王!”
厅外突然一声尖叫,将正在全身心沉浸在美味中的司马保惊得一个哆嗦,手中象牙筷当啷便掉在了地上。他立时垮下脸来,用丝巾略略揩了下嘴角的油汁,清了清嗓子,将桌面一拍,瞪起眼怫然斥道:“混账!什么事这样一惊一乍,失了体统!没有瞧见本王正在用膳么,还敢喧哗搅扰,好大的狗胆!”
那刚刚露头的无须宦侍,慌忙跪倒在地:“大王,非是小奴敢冒犯,实在是南安前线最新战报送来了呀!”
“当真?狗奴才,还不快报与我知,这般耽搁。”
仍跪着不起的那宦侍暗自苦笑,便抬头道:“据南安胡将军遣人来报,如今我军正在定西一带,与敌军对峙相持。目前已经成功抵御了敌军三次大规模的攻击,挡住了陇西扩张的势头,定西一时无虞。胡将军道,下一步,将待敌军有所松懈之时,寻机发起反击,力求一举击溃其主力,为大王解忧。”
“哦?好,很好!”
司马保喜得连鹿尾也顾不上再吃,呼的一下站立起来,满面堆笑道:“胡崧,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带兵打仗很有些本事,孤王早日起用他就好了。陇西军贼炽方盛,正应该迎头阻击,挫敌锐气,使其再难进一步。好,传孤旨意,嘉奖胡崧及全军壮士,让他们好好做,待得凯旋而归,财物官爵,孤王绝不吝封赏!”
宦侍躬身而去。司马保喜笑颜开,多日以来,都是各种不利消息,让他气都理不顺,好几天没有吃安稳饭。难得胡崧有本事,能为他解忧分愁,真好。
侍女重换了一双银筷,递了上来。司马保接过,竟然对侍女笑道:“你们听,胡崧在前线,为孤王争了气,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好消息呀。”
“恭贺大王。”
“大王万福。”
两名侍女忙连声道喜,奉承不已,引得司马保愈发乐不可支,他觉得胃口似乎更好了,哈哈笑了几声,忙又夹了段鹿尾送进嘴里。
才嚼的几嚼,有亲兵又急慌慌小跑着进来:“禀大王!有城门校尉来报,我上邽城南方发现有大规模的敌军,正急速而来,目前离本城已不足两里!”
当啷一声,这回,却是司马保自己失手将银筷脱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