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军战败的消息传回姑臧城的时候,高岳亲率主力追杀而至,与围城的夏州军相汇合,秦军声势大振,战意高涨,城上望之夺气。张阆的人头被高高挑起示众,而五花大绑的田齐,也随着浩荡而来的秦军被押解至城下,被迫开口劝降。
随即,世子张骏在坚盾的遮护下,也开始大声喊话,将张茂篡位的真相,详细揭发,并当场向所有人保证,只诛连张茂一党,余者文武无论此前何种态度,一概既往不咎。为了快速分化人心孤立张茂,张骏还亲笔书写告示,以先公张寔在天之灵立誓,言道若是城里能够开门迎降,重新拥立他为凉州之主,那么所有前罪都可以赦免。同时,文中坚决表示,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斩下张茂首级来献,那么除了不菲的金银赏赐之外,立授金紫光禄大夫、忠武大将军的勋职。
数十份张骏亲笔告示,都被盖上印信,射上城头。除了赦令和重赏让人动心之外,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张骏的身份。先公张寔,统御凉州多年,治国有方,恩威并施,且为人公平守信,能够做到学尚明察,敬贤爱士,所以凉人非常敬重推崇他,真正视他为君父。此前张寔薨逝的消息传出的时候,很多老百姓痛哭流涕如丧考批,也是发自内心的痛惜。
如今张寔的世子不仅健在,还揭发了亲叔张茂继位背后惊天的阴谋,阐明自己被种种陷害被迫出走求援于秦的凄惨之事。听张骏信誓旦旦之言,再加上王该大声的鼓与呼,俘将田齐也被迫佐证张茂篡逆确属无疑,姑臧城中越来越多人猛然省起,先公既然薨逝,那么理所当然是世子继位,怎么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兄终弟及的荒诞事实。于是都开始选择相信,先公原来果然乃是被弑,人们惊怒张茂竟然当真如此大逆不道,群情不断哗然起来。
一方面继续攻城,一方面加强攻心。双管齐下,姑臧城虽然仍是城高墙阔,但看不见的人心开始从内部发生了转变。
张茂见势不妙,果断决定不可坐以待毙,既然凉州恐将要无立足之地,有大势已去之感,那么便索性往西域远避,在千里之外再寻机割据,新立国家便是。于是在高岳赶到城下后的第三日晚上,张茂率领千余名死忠的部下,突然打开城门飞速逃走。等高岳得到急报连忙派兵去追赶之时,张茂一行早已没了踪影。高岳恚怒,别遣部将率领轻骑,疾追而去。
姑臧城开门迎降,凉州也迅速传檄而定。凉州长史宋配、太府司马韩璞及以下等文武大臣,都自缚双手,在牧府门前,跪伏请罪,无一不是满面羞惭愧恨。虽说彼等并不是张茂篡逆的同党,但作为先公张寔很是信赖的部下,作为凉州顶尖的重臣,彼辈在事变之前,没有有所警惕力谏主上采取有效措施;在事变之后,又不明是非迟钝糊涂,只为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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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急匆匆地拥立张茂为君,在张骏被迫害出走之时,也没有站出来有所请求,前前后后都极为失措。说句诛心的话,这些人,便是没有谋反的本意,也算有了谋反的事实行为。今日张骏倚靠强援得以继位,便是喝令当场全部斩首,众人也是自怨自艾的事。
但张骏虽然年少,却也表现出了成熟的政治素养和优秀的驭下手段。不管心中曾有多么怨怼和厌憎,但当下他面上毫无体现,反而亲自上前,将宋配及韩璞等一一扶起,不仅毫无责怪之意,更亲口宽慰了好些话,表示所有的罪责都是张茂一人奸猾弄权所致,大家都是被他迷惑威胁而已。现在不论从前,只要保证以后尽心效忠于他,便是非但无罪,更且有功。
虽说法不责众,但张骏一番话说得大家也确实是松了口气,纷纷争先恐后当面发誓表忠,又皆来向高岳跪拜叩谢,都道秦公大义无双,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保吾凉州不堕奸人之后,也使我等为人臣子,没有身后骂名,幸也。
经过惊心动魄、亡魂丧胆的数十日,张骏又重新回到了姑臧城,回到了这本来就应该是他来做主人的地方。张骏自去王号,仍称西平公,高岳偕他昂然直入牧府,一同登殿大会群臣的时候,张骏百感交集,当众泣下,竟然主动降阶,无论如何劝阻也坚决不起,在众人之前,领群臣向高岳郑重叩首跪拜,尊称高岳为恩叔。
当天晚上,牧府的贵客房内,高岳正要休憩,张骏又来拜会,高岳便使周盘龙去门外执守,自与张骏单独相会。
“西平公夤夜来访,有何要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