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蓉避开他,在姜琛的陪同下,将那束花献给了殷旭。
薄薄的雨幕中,殷占轩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眼神幽深暗沉,而他不知道,他的身后,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张雪蓉那熟悉的脸,在殷承安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丁妍……雪蓉……这不是巧合吧,这个叫“雪蓉”的女人是哪号人物,他竟闻所未闻,殷占轩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狂热,这是他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失态。
殷承安抿起唇角,眉头深了几分。
张雪蓉悼念过之后,跟着姜琛站进了人群中,她抓着姜琛的手有些紧,一下子来到人这么多的场合,她本能的有些不习惯。
“等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姜琛察觉出了她的紧张,低声在她耳边安慰。
张雪蓉点了点头,神情稍稍松懈了几分,好奇的朝着周围望去,这一望,一眼就瞧见了沈濯云。
从她出现的那一秒,沈濯云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他的表情很冷静,甚至让人在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有那双眼睛,漆黑似海,几乎要将人吞没。
她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轻轻吐出两个字,“濯云。”
她的声音很低,单单只是雨声就已经将它掩埋,沈先生却看得十分清楚,他什么都没说,抿起唇角,从容的移开视线,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冷漠,淡然。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灰败,不安的垂下眼眸,之前在医院发生的事,她现在记得一清二楚,她再一次伤害了他,即便那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所有人都快要悼念完毕的时候,出乎意外的,苏梅突然来到了现场。
她穿着一身黑的的旗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顶着一把老式的雨伞,踏着泥泞的小路朝着墓地走来。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间变大了,安葬骨灰的墓穴里,很快便积了好几公分浑黄的雨水,无端的给这场葬礼平添了几分阴霾,整座墓园也起了一层水雾,隔得远了,便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苏梅来了。
雨越来越大,期间伴着强劲的疾风,很多人的伞都被吹翻过去了,姜琛个子高,常年随着西方人的饮食习惯,身材也十分健硕,他牢牢地抓着雨伞,将大半儿的阴影都顶在张雪蓉的上空,自个儿半截身子都湿透了。
殷占轩看着搂在张雪蓉腰上的手,眸色沉了沉,那个华侨医生,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不舒服,单纯的医患关系,怎么可能陪着她出席葬礼,张雪蓉现在的思维方式,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身边有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人,沈峥嵘居然也放心!
他抿起唇,从卢彦手里拿过一把伞,朝着张雪蓉走去。
张雪蓉在瞧见他靠近的时候,神经就紧绷起来,如果不是姜琛在后面揽着她的腰,此刻她可能已经逃走了。
她紧张的握着拳头,瞪着一双干净的眸子,惊恐的看着他。
那样刺目的眼神,让殷占轩心里一阵酸涩,他忍住情绪,走到理她几步远的时候站住,将手里的那把伞递过去,低声道,“我这里刚好多一把伞,别感冒了。”
那把伞就在张雪蓉眼前,她怔了怔,没有接,而是抬头望向姜琛。
姜琛笑了笑,用较为生涩的中文低声道,“接受别人帮助的时候要说什么?”
张雪蓉愣了愣,几秒之后,才望着殷占轩轻声说,“谢谢。”
殷占轩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半响才回道,“不客气。”
张雪蓉大着胆子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伞,殷占轩却握着不松手,她拉了一下,没有拿过来,抬起头奇怪的望着他,眼神里的陌生,像一把利刃一样,几乎要将他穿透,就在他控制不住想要将她拉到怀里,质问她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道阴冷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这才是你真正要跟我离婚的原因吧,殷占轩,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梅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蓦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她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个耳光一样,打得他一阵羞恼。
他扭过头,拉住苏梅的手,躲开周围来宾诧异的眼神,压低声音道,“今天是爸的葬礼,好好送完爸最后一程,其他的事,我们回家再商量。”
“商量?我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苏梅一把推开他,将手里的雨伞砸落到地上,歇斯底里的指着张雪蓉,“要不是我今天回来,还不知道这后面还有这么一出大戏,殷占轩,你对得起我!”
因展讯被她退得连连后退,险些狼狈的跌落在水坑里,他站稳身体,一脸阴沉的看着苏梅,心里真恨不得将这个不给他省心的女人给撕了。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冲殷承安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拉住那个疯女人!”
他怕自己过去,会忍不住抽她。
殷承安抿起唇,走到苏梅跟前帮她顶起伞,“妈——”
他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梅推到一边,她指着殷占轩,声嘶力竭的骂道“我要是疯女人,那也是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