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刚挂了电话,身后就传来肖潜的声音。
殷承安耸耸肩,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嘴角扯了扯,“老头子着急离婚呢,现在正在找律师协商,我得过去看两眼。”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去什么去?”
殷承安笑着踢了他一脚,“又他妈不是娘们儿,对了,车借我开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肖潜将钥匙丢给他,沉声道,“别闹事,早去早回。”
“知道了。”
他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拿着钥匙离开了。
肖潜站在窗户边,看着他开着车,从楼里出来,驶进车流,才扭头回了办公室。
殷承安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到锐兴,今天突然出现,公司里的人都有些惊讶,都还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殷总”。
殷承安上了电梯,突然轻轻“嗤”了一声。
殷占轩有一句话说对了,别人称呼他一声“殷总”,那都是看在他殷占轩的面子上,离开了殷家,他什么都不是。
这几天跟着肖潜应酬,这个认知,已经在心里深刻起来。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熬,他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至少不是问题。
谁知道,他还有几天命可活,在殷家那么多年,也不如他现在过得潇洒自在。
从电梯里出来,他径直朝着卢彦的办公室走去。
卢彦的办公室在殷占轩的隔壁。
他走到门口隔着玻璃敲了敲,里面却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
皱起眉,他推开门一看,发现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卢彦的身影。
“殷,殷总?”
有一个女声在后面轻轻唤了一声,殷承安扭过头,瞧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儿,抱着文件站在他身后。
一碰见他的眼神,她立刻涨红着脸,小声道,“您,您找卢助理吗?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殷承安皱了皱眉,说了声“谢谢”,扭头就朝着殷占轩的办公室走去,以前他这么做,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一次,也没有想那么多。
门刚一推开,就撞见一个人,对方怀里的文件顷刻间,飘洒下来……
殷承安顺手接住了几张,随意扫了一眼,动作突然僵住。
上面居然是有关殷占轩名下公司盈利情况的统计表,还有部分房产,以及锐兴的持股分析。
“抱歉,总经理,能把东西给我吗?”
陈律师将地上落的几张捡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殷承安。
殷承安皱了皱眉,抿着唇扫了他一眼,突然伸手,将他怀里的文件全都夺了过来。
陈律师吓了一跳,慌张道,“总经理,这,这可使不得啊。”
殷承安没搭理他,直接将手里的文件翻开,等看到后面那张遗嘱的时候,脸色骤然就变了。
陈律师跟殷占轩谈了一个多小时,他手里这些文件,都是殷占轩提供给他的,那张遗嘱,是他刚刚在里面拟定的文案,大致罗列了殷占轩有关财产分配的一些想法。
他本打算回去再详化一番,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殷承安。
想到殷占轩刚刚说的那些要求,他不禁冷汗涔涔。
“总经理,这——”
“怎么回事?”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殷占轩的注意,此刻他已经来到了玄关处,瞧见殷承安,眸色一变,嘴唇抿了抿,沉声道,“你先下去。”
陈律师应了一声,低头离开。
殷承安抬头,视线对上他,他的眸子暗沉,森冷,以及冷漠和不可置信,殷占轩从未在他眼神里见过这种神色。
他记得殷承安很小的时候,他忙着工作,跟他相处的时间很少。
因为公司刚兴起,他需要频繁的出差,每次回来呆两天,就要飞到别的地方,这个儿子,对他总是陌生而怯弱。
后来长大一些了,他看着他的眼神,会带着不易察觉的崇拜,那是对强者的崇拜。
而现在,他的眼神全然陌生,这让他想起上次他从苏梅病房离开时候,殷承安的眼神。
他略有些狼狈的躲开他的视线,抿唇道,“你怎么来了。”
殷承安没说话,大力关上门之后,将文件甩到了殷占轩身上。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我叫了你三十你的爸,到今天我才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算。”
他轻轻笑了笑,“今天真是……挺特别的,股份我不要了,都留给你那个儿子吧,我祝你们父子早日相认,再见。”
他记挂了多年的父子情分,其实在殷占轩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以前总骗自己,殷占轩对任何事都是这样,对他这个态度并不意外。
可直到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才肯承认,殷占轩从来都是看不起他的,一旦他有更好的选择,就会毫不留情的舍弃他。
“你站住!”
殷占轩气得手指发抖,“你要跟我断绝关系吗?你今天要出了这门,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殷承安脚步顿了顿,握紧拳头,没有回头,“你的东西,爱给谁给谁把,反正我——”反正我怎么样,会不会难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
“随你便。”
他说完,拧开门,大步离开。
这个家,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包括,那个他需要抬起头仰望的男人。
殷占轩扶着桌子,手在颤抖。
殷占轩到底是在他身边的长大的,比起沈濯云,自然是要更亲近他一些,但是他很清楚,公司要交到什么人手上,殷承安没这个能力。
他做得错了吗?没错!
“哗啦——”
一把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挥落到地上,良久,他抖着手,将地上那张印有遗嘱的纸给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