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兰带领儿子媳妇把原有的一间平房后面又接出半间,只砌一盘睡三人的土炕,她依旧睡原处,小夫妻睡在接出来的屋里。过了十月一,二人回兴城在那边办了结婚宴,一切似乎安定下来,都开始了平平淡淡的生活。
日子要过,柴米油盐哪样也不能少,每天要吃饭、要生活、到处都需要开销,靠李凤兰一人的收入似乎紧巴些,雪艳便到就近的小饭店——一家面馆做工,宝乐在家做些家务。
春节前,打工刚三个月的雪艳有了身孕,因为孕期反应强烈,生活条件再差些,吃的不太应时可口,短短几天人就消瘦一圈。做临时工,人家要的是干活的人,又不是慈善机构,又不是能混饭吃的地方,雪艳只好回家待产。
女人怀孕本身就贪睡懒散,身体再不舒服,再加上平房里没有暖气没有阳光,阴冷阴冷的碰哪哪凉,成天躲到炕上蒙着厚厚的棉被,脸都冻得冰凉,更别说干活了,雪艳成天和宝乐躲在被窝里,一天天混着日子。
李凤兰本来看着这个媳妇就不满意,她无意中听别人说:女人颧骨高,是命硬克夫的面相。而这个媳妇就是一副高颧骨,越看越觉得她就是命硬克夫的命,看那副长相,看着就没有胃口。
她不明白儿子当时怎么就能看上她?这不争气的东西,没有一件事能办得让人放心,他咋没有一个地方随我呢?当时怪自己怕儿子找不到媳妇,又怕表弟不好做人,更不知道这女人是克夫之相,便没阻止,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自从听说面相的事后,现在一看雪艳是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感到后怕,对于她的克夫一桩罪恶,足以让她坐卧不安,万一哪天应验了,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可怎么活呀?她越想越感到事态的严重:“不行,我得赶紧把这扫帚星赶出家门,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李凤兰也是那种心直口快,想做就做、肚子里放不得事、想到的事就立即行动的人。儿子不争气也就算了,自己养着也是理所当然,偏偏又多了个碍眼的媳妇。
此时她也不是太在意自己尚未出生的孙子,万一小儿子出点什么事,眼珠子都没了,还要眼眶干什么?更何况大儿子家的孙子已经六岁了,马家也算有后了。
自己早晨早早出去挣钱,那俩口子,竟然连动的意思都没有,连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都躲在被窝里装死!她用力的把洗脸盆摔出嘭嘭的声音,用脚踹那快要闪架的房门。她越是这样找东西出气,心里越是郁闷。她现在只想这要命的媳妇快点在眼前消失。
心里不痛快,嘴里咬着牙对自己死去的丈夫说道:“我这做几辈子的孽,这么大岁数还要累死累活给人当奴才!短命的死鬼,你倒消停了、享清福了,让我死不死、活不活的受这份洋罪!”这话当然是给儿子听呢!
到傍晚,累了一天,回家一看,心里这个气就不用说了。饭菜是做好了,可她一看雪艳那张黑黢黢的脸,哪里还有食欲?一股无名的怒火腾一下升腾而起。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嘴上功夫。
她终于怒火中烧的直对着雪艳斥责道:“贺雪艳,就你是女人?别人都没怀过孕?没生过孩子?让我个老太太拼死拼活的养活你,你好意思?这饭你能张开嘴吃?”
雪艳嘴里的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婆婆。她不懂,婆婆为啥无缘无故的就说自己,要不是因为怀孕,自己才不会受这份闲气!宝乐看不过去:“妈,你该吃饭不吃饭,在那发啥神经?谁惹你生气了?行了!别生气了,快点吃饭!”
“吃什么吃,气也气饱了!我一看她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是农村老倒子,看那埋汰肋脦样,看着就够!你再看看这家,跟猪圈有啥区别?这是人能呆的地方吗?”李凤兰不依不饶的吼道。
一墙之隔的我听得真真切切,我不明白这位婆婆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好好的日子非要弄得乌烟瘴气呢?虽然他们一家不算温馨,至少可以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啊!大概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