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正守的演示非常成功。尤其是他的那张感情牌，打得几乎无懈可击。林玦不知道，一个沉稳不苟言笑的人，娓娓道来那些煽情的话语时，原来是这么动人。就连林玦这个江城之外的人，都似乎能体会到那份故土情深的感动。何况是生活在城中村几十年的百姓。

再加上，总裁亲自出马，其中的诚意自然不需言说。

如此看来，盛世拿下城中村这个项目，已经是十拿九稳。

看得出来，盛正守对自己的演示也很满意。招标会结束后，与机会官员握手寒暄时，都是满带笑意。

因为怕媒体围堵，几个人在酒店的安排下从vip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杜卫和盛正守都开了车过来。林玦没有跟着他们去取车，只站在出口处等着。

或许是因为神情恍惚，看到那辆从里面开出的车，直直向自己冲过来，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要躲开。

直到被一双手抱住往后拖了几步，那辆车在自己面前堪堪刹住，她才骤然清醒。

她正要拦住柏子恒，但是为时已晚。

柏子恒已经从她身后冲上前，狠狠从外面敲打那辆肇事车：“怎么开车的？你他妈的没长眼睛？”

即使风评并不算好，但是社交场上的柏子恒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哪有谁见过他粗暴的样子。不，林玦是见过的，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这种热血而冲动的少年。

车窗缓缓被放下来，杜卫的一张笑脸从里面稍稍探出：“想不到柏总是这种舍己为人的好人。幸好柏总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可就闯大祸了。林副经理，你没事吧？我刚刚真没看到你站在路边。”

“我没事。”林玦讷讷走上前，“是我刚刚走神了。没看到你的车已经开出来了。”

柏子恒冷冷对杜卫瞥一眼，而后转过头看向林玦，林玦有些无措地对他皱皱眉。他心中了然，暗自叹了口气，朝停车场里走去。

这时盛正守的车也开了出来，坐在后座上的盛正守放下窗，显然对眼前发生了什么不了然，只是对怔怔站着的林玦道：“上车。”

林玦还才刚刚移动步子，杜卫便猛地发动车子，从她身边堪堪擦过。

林玦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终于还是强装镇静，打开后面的车坐了进去。

盛正守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道：“别放在心上。我会给他解释的。”

他说的是杜卫，她知道。但是她更知道，杜卫突如其来的变化，并非只是因为她和盛正守的关系，而是很可能知道了一些什么。

无论是盛正守还是杜卫，都不是普通人。她的动机她的目的，他们迟早会知道。只是她不甘心，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做，就因为杜卫而搁浅。

她真的不甘心。

当天晚上，她一直心神不宁，好在盛正守在书房专心修改计划书，没有太在意她的状态。

快到九点时，她忽然接到电话。那头是熟悉的男声：“林玦，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脑子猛然一惊，她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忘记？

“忆南哥，你在哪里？”

“我在江边。”

“你等我过来。”

她没有同盛正守打招呼，就匆匆跑出了门。

打车来到江边，果然见周忆南一个人静静站在护栏边。

“忆南哥。”

“你来了。”

林玦这才发觉，他手中握着一根烟。

“我……”林玦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没事，逝者已矣。很多事情，总是要淡忘的，我们不能一直为往事埋单。我只是今天有些感慨，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不，我不会忘的。周云永远在我心里。”林玦猛地摇头。

“傻姑娘。”周忆南叹口气，将她揽在自己肩膀上，“不，我不希望你一直记得周云，等到这件事情结束，等到我们对周云有个交代。你就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将周云彻彻底底忘记。”

“不，我不会忘记周云。”林玦继续摇头，又从手袋里掏出一个饭盒，“我专门了买了周云喜欢的蟹黄饺子。今天是他生日，我们要为他庆祝。”

周忆南看着她手中的饭盒，眼里有些湿润：“周云说过，等我回国就请我去吃饺子。可没想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果我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说完，他又深呼一口气：“不管怎样，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要替他好好庆祝。”

“嗯。”林玦哽咽着点头。

周忆南从车内拿出准备好的长明灯点上，而后放在江面上，看着那盏灯随风慢慢飘走。直到那点点红光走远，他才轻轻开口：“我们要祝周云在另外的世界过得快乐。我们替他把饺子吃掉。”

林玦赶紧打开饭盒。盒子里的饺子还冒着热气。她和周忆南一人一口地往嘴里喂。其实真的食之无味，但还是慢慢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