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低着头道:“陛下擅打球之名流传甚广,至今为金吾所称赞,毋须打听。”
母亲笑着摇摇头,牵着我的手走到窗边,但见天还未亮,却已可见一片白沉沉的雪色,微微笑道:“京城也下了雪了,明年应不至再旱。”
我道:“瑞雪兆丰年,皆是托二位陛下之福。”
母亲一挑眉,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忽然一回头,向婉儿笑道:“婉卿可以瑞雪为题,赋诗一首么?”
婉儿一怔,母亲像是兴致上来,一面催人去拿笔墨,一面笑吟吟向婉儿道:“古有曹植七步为诗,卿纵不及曹植,二十步大约也做得出来了?朕给你二十步的时间,就雪景赋诗一首,无论格律,不限韵脚,做成了,赏你十匹绢,做不成,罚你抄十卷佛经,如何?”
婉儿抿了抿嘴,道:“陛下有命,妾敢不从?古人七步,妾请以六步为限。”
母亲笑着看她,道:“瞧婉卿语气,倒像是有了腹稿了?依你。”携我的手走到旁边坐下,数着步子笑道:“两步了。”
婉儿抬脚向窗边走了一步,立着向外一看,母亲笑道:“便是立着不动,也要算步数——兕子,你向旁边走四步。”
我听了母亲的话,便起身来回走了四步,最后一步踏回到母亲身边,回身看婉儿,婉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妾已有了,只是笔墨不及,请以口述。”
母亲笑道:“若果然是好诗,朕便亲手替你誊录。若不好,便不必录了。”
婉儿便朗声道:“寒林尽白封,宝邸琅玕独。”
我从宫人手里接过笔墨,抬头看母亲,母亲摇了摇头,我便暂先执了笔墨在一边侍立,又听婉儿道:“读书小窗前,不见青矗矗。”
母亲笑道:“婉卿近日无甚进益啊。”
婉儿微微抬了抬头,道:“玉树犹难伸,压倒千竿竹。”
母亲哂笑一声,便听婉儿又道:“君子本虚心,甘自低头伏。”说完将腰伏得更低,并不抬头看母亲。
母亲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转头看着我,问:“兕子觉得这诗如何?值得阿娘亲手誊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