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笑道:“再叫你们说下去,朕这悭吝之名是坐定了,杨子高,快叫人把那些蠢物送到朱镜殿去,免得她们娘女两个说话。朕再额外添你打毬衣二十件、染缬四十段、红线毯两件,这下可不小气了罢?”
我从母亲身后出来,挽着他的手臂笑道:“阿耶不小气,一点都不小气,阿耶是宇内无双的好阿耶,兕子最喜欢歌歌和嬢嬢了。”幼儿辈们唤父母,不喊阿耶阿娘,却喊歌歌嬢嬢,我幼时常被乳母们引作此语,及长些早已换了称谓,而今再作此音声,心内已然觉得肉麻,可父亲母亲却最喜我这小女儿态,一个便来揉我的后颈,笑道:“末后还不忘带你嬢嬢一句,真是小机灵。”一个则取笑我:“拍你歌歌的马屁,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并没东西赏你。”
我笑着一边挽住一个道:“歌歌嬢嬢本是一体,有歌歌便有嬢嬢,有嬢嬢便有歌歌,怎么还要扯?晟哥、睿哥说是不是?”
李睿知机,也笑着凑过来,轻唤“歌歌、嬢嬢”,太子年长,不好再作此幼嫩呼唤,便上前执父亲的手,父亲揽着他叹道:“记得雉奴生时,你还不懂事,哭着闹着要见你阿娘,乳母们劝不住,只能把你抱到紫宸殿来,我们爷儿一对等了一夜,才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后来又生兕子,又是朕带着你和雉奴等了一夜,等到了兕子。那时他不过三岁,胖乎乎像个肉团子,走路时一滚一滚的,你又多病,牵着他走时,朕都怕你被他带倒了,一转眼间,你们都是这样俊俏的少年郎,都有自己的儿女了。却不知四郎如今生得什么样子。”
母亲笑道:“说到儿女,阿裴这个月就该生了罢?陛下只顾着赏了女儿,不要忘了给孙子的赏赐。”
父亲一怔,旋即笑道:“几乎忘了,宫中各处都备好了么?这是她的头胎,不可轻忽。”
母亲道:“已传令各处,乳母、宫人、内侍都已选好,连一应供应也都备下,只等看何时发动了。”
李睿笑着拱手道:“太子若诞育皇孙,四哥再携子进京,阿耶跟前真正是子孙满堂,万代兴盛。”
父亲喜动颜色,看向太子的目光中满是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