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回来, 大小政务,不必再和前几月那样传去汝州,再候批复, 亦毋须与朝中这一干奸巨扯皮,因此事务之处理,竟比先前还更快些。
承天局在三四月这短短两月中开出了十六家分店。不同于奉天局, 此衙既不用招募匠人、设立工场, 又毋须考虑太多样式,只消将奉天局的衣裳样子中捡实用的几种, 再连阿欢与我所想到替絮、浴衣、雨衣、妇人可穿的长裤、短长两用的翻折裙等画出来, 到州县批一块地方,派个掌柜, 在当地雇几个伙计, 便可开门营业、预售款式,招标之事, 亦容易得很,雄州大县, 两月中轻易便能赶造出上千衣裳,因民人们花钱不及富户们随意, 造的倒比卖的还多些。
除却承天局外, 我还亲自将慈善堂整顿了一遍,原有人手全部驱逐,产业造册登记,总交予崔明德手, 由她与女人社中人规划改善,统一更名为“大周妇女互助社”,我向崔明德解释了前世的妇联与非营利组织——说是解释,其实也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地提了几句,毕竟至今我也不知道妇联与非营利组织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她进宫与婉儿商量了一阵,直接将我这几句话发展成了一个“恩同殿中省司敕办大周妇女互助社”,在宫中依旧挂婉儿之名,像个慈善社的样子,宫中人都可以去捐钱捐物,亦可寻求帮助,在宫外则由崔明德总为署理,规制皆“同殿中省司”,有些像是“同中书门下”的意思,又比那个更模糊些,里面的执事没有品级,不是“检校”某事,就是“知”某州某某社,也不专一任命,都是内部推荐某官之夫人兼任,先在洛州、雍州、并州这三个都城中设了分社,开宗明义,印了一万份书札,也不是宣传妇女解放或女权之类,而是“大周国主如来转世慈氏越古金轮圣神女皇帝陛下”的宝训,说妇人该如何如何云云,文字多是取自母亲从前修的《女德》之类的文章,只略去了极要服从男人的那部分,又添了不少男子般的“修身恪己”“忠君报国”的话,末了编了一段极粗俗的歌谣,诸如“女人生来便软弱,所以更要多自强”“今生多勤力,来生有福利”之类,比我当年编的卫生歌诀还更近市井俚语。
我永远也想不到崔明德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拿来细细一品,发现这些歌谣虽粗俗,我所说的要义,却全都已蕴含在内,且又合着韵律,无论用官话,或是用两都偏音,也无论是念是唱,都朗朗上口,不觉钦佩,也更放心地将慈善堂交在她手,专心自己府中。
冯永昌既死,所牵涉者多被我驱逐出府,相较之下,吴小浪之事其实更严重些,但我的处置却更保守——吴小浪畏罪自杀,反复查验,不见她有什么党羽,她妹妹吴小孩,与妹妹好友孙威娘又早早便向我表明了忠心,我想来想去,终是将吴小浪一家遣去外州,吴小孩一家则调去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