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瞥了眼府尹大人,见他的神色也颇含纠结之意,心下了然,便坦然道:“多谢大人抬爱,只不过草民一向散漫惯了,做不得这衙门里的差事,此番之所以会来班门弄斧对这些人审问一番,一来是见陈大人拜见之时言辞恳切,二来……”
说到这里,他朗声一笑,道:“孟某是个贪财之人,只为府尹大人所承诺的丰厚报酬而来。”
少年的嗓音清越好听,说到这里时表情坦然,既没有丝毫忸怩,又不见半点铜臭之气。
府尹大人和陈平看向少年的眼神登时带了点些微的敬佩。
与此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府尹大人是对孟珩的“江湖术士”身份有些忌讳,招为幕僚终不是名正言顺,陈平则是为少年不会抢了自己饭碗而暗自庆幸。
“孟先生竟是个性情中人,好好好,本官这就叫人把酬金送上。”府尹大人亦朗声大笑道,笑罢,又道:“既是如此,那本官也不便强求。不过,若是今后陈平再遇到棘手的案子,还要劳烦孟先生一展才能,到时定有酬金相送。”
“乐意之至。”孟珩勾唇笑道。
现下孟珩手上已有两条人脉路径,一是借由“能人异士孟大夫”宣扬出去的“诊天下郎中不能诊之心疾”而接触过的官家富商的路径,二是借由“孟真言”的名号搭建的和衙门官府建立友好合作关系的路径。
有了这两条门路在手,诣春楼那种地方倒是不必去了。
现在,不是他等客户,而是客户要等他了。
“小罗,跟你说的,可都记住了?”孟珩对眼前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问道。
“记住了。”罗云点点头,有模有样地回答道:“若有人上门求见,先叫他把名帖送上来,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和递送时间的先后排成顺序,事急者为先,时间早者为先,若有同等时间或同等缓急者,则许诺酬金重者为先。”
孟珩挑了挑眉:“不错,口齿清晰、记忆尚佳,是个做秘书的料子。不过,还有一点呢?”
罗云是他不久前买回来的小厮,听闻他习过一些文墨,认得几个字,他便将他挑出,专门做这接待顾客、上传下达的工作。
“还有……”罗云挠挠后脑,蹙着眉头想了想:“哦对,若是顺天府的人来求见,无论时间早晚,事情缓急,定要放在第一位!”
“没错。”孟珩赞许地点了点头。
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第一真理。
“好了,你去前厅守着吧。顺便叫几个人过来。”孟珩道。
他要收拾出几间像模像样的待客室出来。
大堂中央保持不变,两对太师椅相对而置,用于会客面谈;左边房间置一软塌,用于病患休息催眠,右边房间则是书房,用于记录病历。
总体设想起来,倒是比他在现代自立门户的诊疗室还要宽阔敞亮。
啧,到底是古人地广人稀,房子要多大就可以建多大。
罗云答了声“是”,便利索地退下了。
不多时,宅子里余下的五个下人便到齐了,几人听孟珩吩咐一通,便着手去做。
几人收拾到黄昏时刻乃止。
点上灯盏和烛台,孟珩眯着眼打量干净明亮的会客室、诊疗室、记录室,心下很是满意。
没错,这样才比较有正规心理诊所、著名催眠大师的感觉。
做事之前,行头、装备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就在这当儿,却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孟珩回身,见是罗云拿了一张名帖而来。
“先、先生,顺天府的人有请!”罗云气喘吁吁地道。
“哦?”孟珩接过名帖,看着上面“顺天府刑狱司陈平”几个字,眉头微微蹙了蹙。
不知这个时间衙门里会出什么事?
他稍稍换了身衣服,没再耽搁,便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