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又是一场大雪,年关将至,每个人都似忙碌起来,并不因这大雪停下匆忙而又饱含着喜悦的身影。
来孟宅送礼拜年的也并不少,却都意外地遭到了婉拒。
然而听说是孟大夫身体不适之后,也都表示万分理解,唯留下礼品以表心意。
可见少年并未因年前入-狱一事而名声有损,相反倒因那公堂之上离奇曲折的案情变化而更添了几分名气。
罗云无法再推拒,也只好收了。
那顺天府的府尹大人听闻少年身体有恙,竟也放在了心上,忙让陈平代自己去孟宅探望少年一番。
对于真心实意的好意,孟珩是无法推拒的,只得强打精神起来待客。
好在陈平并未察觉到有何异样,见了他的苍白脸色,也只当他是风寒、着凉一般的普通小病,嘘寒问暖一番,又留下好些不便宜的补品,方放心离去。
孟珩眼睛瞥到那堆补品之上,却是骤然冷下脸来。
有一股阴沉沉的妖异之气从那外观精美的礼品上散发出去,成包围之势极其缓慢地侵袭过来。
如丝如缕,勾动着他体内气息的翻搅。
孟珩眉心蹙了蹙,他强忍着不适,快步走过去,对着那堆东西凝目细看了一番,然后猛地伸手拎出一个雕花木匣来,毫不犹豫地扔进房中燃烧正旺的火炉内。
“噗呲”一声,火焰没过了木匣,缓缓吞噬着那材质上好的木料。
然而那股妖异之气却不减反增,竟随着火势的高涨猛地窜出,黑压压地铺卷过来。
孟珩退后了两步,眯眼看着那火炉上不断跳动的火焰。
从刚刚陈平来这儿的一举一动表明,他对此显然是一无所知。必是那妖物寻机借着陈平的动向,溜入孟宅之内。
此妖着实狡猾,几番骚扰下来,都不肯显露真身,只凭着那股气息便搅得他不得安宁。
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弱点在狠命利用一般。
孟珩眼睛眯起,眸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神色。
此妖,或是这妖的背后指使之人,定然对他十分熟悉,熟悉到居然能掌握这个连他自己都尚未弄清缘由的弱点。
孟珩勾了勾唇。他想他可以确定这背后作祟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此时那妖异之气愈加浓烈,连带着那噗呲作响的火炉都快要被这股气息所扑灭。
孟珩的脸色愈加苍白,他像是无法忍受体内气息的翻搅一般,身子慢慢绵软下来,“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恰好走进房门的罗云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连连呼唤着少年,却始终无法把他叫醒。
而那股罗云无法察觉的妖异之气,此时见孟珩晕倒,反愈发弥漫上来,逐渐将他整个人都覆盖进去。
夜深人静。罗云把昏倒过去的孟珩安置在床榻上,又使了百般功夫,仍不见孟珩醒来,心中又忧又惧,只得守在少年身边,生旺了暖炉,怕少年在昏睡中被这几日来愈加凛冽的寒意冻着。
又鉴于上次那般混乱景象,他此次事先把房中一应有棱角能划伤人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最后竟是疲倦地趴在少年床边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床上静静躺着的少年身上竟被一阵突然缠绕上来的阴翳弥漫,不消片刻,少年整个人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边的罗云似有所感,他鼻中轻哼了一声,侧了侧头,又睡了过去。
唯有房中的暖炉偶尔“噗”地一声,冒出火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