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他一样,已经等待了许久了。
肖彧上前一步,淡淡看了吴有贞一眼,而后将视线投到了御座之上的圣人,再次开口道:“此样证据,不在别处,就在陛下的乾元殿内!”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一片。
圣人更是阴沉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肖彧,冷声喝道:“太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当然知道。”肖彧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陛下既不肯相信诸位重臣所言,有一事却是关切陛下龙体,陛下不得不知。”
“陛下可还记得元妙真人?”
听闻太子冷不丁的问话,殿上诸臣一时都愣住,不解其意。
有两个人却是面色陡然一变。
吴有贞脸上的镇定神色荡然无存,眼眸中的处变不惊全然被一种阴鸷的目光所替代,他恶狠狠地盯住肖彧,仿佛下一刻那目光里就会射出冷箭来!
而御座之上的圣人更是面目苍白,额头青筋凸显,冒出一头涔涔汗水来。
时至今日,一提起这几个字,那梦靥一般的场景便会又缠绕上来,让他胆战心惊。
“妖狐……妖狐杀我……”圣人目光涣散,口里喃喃不止。幸而身侧内侍看出不妙来,已知此种情景该如何应对,连忙举一杯热茶,放在圣上手里,连连温声劝解了一阵,又使圣人将那热茶灌入口中,好一阵忙活,才见圣人稍稍恢复了脸色。
殿上群臣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十分怪异,彼此面面相觑一眼,更对太子口中的“元妙真人”产生了几分狐疑。
肖彧眼底神色变了变,待圣人神思稍定,方继续道:“元妙真人自那日逃匿之后,近日终于被缉拿归案,现在她愿意伏首认罪,也愿意站出来,指证其背后的指使。”
“请陛下宣她进殿。”
此话说得掷地有声,话音一落,便引得群臣附议之声连绵起伏。
吴有贞已是目眦尽裂,恨不能即刻走上前去将肖彧撕成碎片,然而此刻他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心里却已经是慌乱十分。
他日夜加派人手,将京城乃至周边方圆百余里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红玉的身影,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肖彧找到了!
肖彧,一个被自己手下严密盯着的岌岌可危的太子,怎么可能找得到一条妖狐?!
吴有贞狠狠盯着肖彧,想要从那张脸上的神情一探真假,对方却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淡淡一笑。
非常平和的笑意,却登时又让他火冒三丈!
然不待他发作,便闻圣上一句轻飘飘的“宣吧”,便叫他咽喉被锁住了般,发不出一句声音。
群臣回过头去,看向敞开着门的殿外。
有铁链撞击的声音沉重地砸在地上,每一步,听着都叫人心惊。
那是个白眉白须的道士,一身半旧的衣袍裹在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再往下一看,才发现道士的一双脚踝上,原来被缠上了粗重的寒铁!
然而那道士眼中却并无被束缚的哀戚之色,那双眼睛里只充斥着漠然和隐隐的恨意。
他甫一踏入殿中,就用他那苍老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站在最前列的吴有贞,片刻不离。
圣人脸上闪过惶惑之色,他微微瑟缩了一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低声喝问:“你背后可有指使之人?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道士凉凉一笑,笑声竟然是尖锐刺耳的女声:“指使之人就是他!”
他指尖所指的,正是吴有贞无疑。
“你胡说!哪里来的野道,敢在此污蔑我?!”吴有贞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野道?吴大人,你推得好干净!”道士冷冷道:“十年前,你我相识结盟,约定我助你掌控群臣,你则任我取走群臣元阳之气,不加干预。三年前,你要我化作道士模样进宫蛰伏在皇帝身边,日日炼制丹药进献于皇帝。殊不知那丹药却是□□,吃了非但不会使人延长寿数,反倒如同饮鸩止渴,日日食用,日日离不得,不出几年便会叫人神思迷乱,如同痴傻儿一般,却又查不出一丝痕迹!”
“而半年前,你动作愈发加大,为了打击异党,你已然没有丝毫仁善之心,那暴病而亡死在家中的史大人、高大人、孙大人却不是病逝,而是被妖物活活吸干了阳气而死!”
他这话一落,更引得群臣侧目不已,唏嘘一片,都不禁想起当日御史中丞史善长那悲惨的死相。
面皮枯萎,眼窝塌陷,整个人如同干尸一般,不是被吸了阳气又是什么?!
群臣禁不住惊怒交加。然而有人却是比他们更为震惊。
御座之上的圣人大瞪着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吴有贞,而那一双眼里的目光已像是无底的空洞一般,酝酿着彻骨的寒气,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吴有贞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离结局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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