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妇人,而且妇人睡得很浅,陈娇的那很轻的脚步声很快的就惊醒了她。她一睁开眼,短暂的迷离后,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
在见到陈玉娇的那一刻,她惊得长大了嘴巴,却失语了。
那双美眸里,溢满了泪水。
陈玉娇顿感一阵心绞痛,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语道:“母亲,别说话,我好不容易来看看你,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馆陶长公主听见了陈玉娇的话语后,重重地点头,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是忍不住滑落了脸庞。陈玉娇一阵轻叹:“听说母亲你生病了,我非常的担心你。你要快点养好身子,别让自己倒下了,兄弟们还需要你呢。”
“娇儿,能走近一些吗?”泪眼婆娑的刘嫖的半撑着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我好想你,我日日夜夜的祈祷你能入我梦来。你这狠心的孩子,若不是我生病了,你就真的不入梦来看我了么?”
陈玉娇听到这话,却是站在原地怔住了。
原来,刘嫖已经认为她死了么。一刹那间,陈玉娇更是感到心底传来一阵莫名的哀痛。的确是啊,原主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是陈玉娇啊。这样也好,让这位做母亲的长公主就这么认为也好。
“母亲,你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她并不上前,而是稍稍提高音量问道。
一听到陈玉娇的话,刘嫖更是忍不住的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她不敢大声的哭,似乎在担心着自己的哭声会把自己从梦里惊醒一样。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哭泣,却不料哽咽的更是厉害:“娇儿,我的娇儿。母亲不知道刘彻是那般狠毒的人,他那般的绝情,那般的狠毒放任卫子夫那个贱人杀了你。这杀身之仇,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道最后,刘嫖刚才还一脸心痛与思念的表情顷刻间就变得狰狞起来。
“母亲,你听我说。”陈玉娇不得不插画打断她的思绪,“报仇暂且不必。我希望母亲好好的看着,看着卫子夫的下场,看着刘彻的下场。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而我,我需要母亲照看好陈家,照看好兄弟们。”顿了顿,她脑海里灵光一现,便又说道,“母亲,我已非人。今夜入母亲的梦来,是有要事相告知。”想到刘嫖已经把她认为成陈阿娇的鬼魂,那么这个鬼魂的身份,更是有很多事情方便做。
刘嫖听着陈玉娇如此一说,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绪,抬手擦着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道:“娇儿你说,母亲听着呢。”
“父亲的身子不好,光景已经不多了。你要为他准备后事,悄悄的,千万别声张。”陈玉娇一面说着,一面观察这刘嫖的情绪。见刘嫖的脸色变化很明显,甚至是吃惊害怕的模样后,她又继续道,“你与董偃的事情,能不见光就不要见光吧,别给刘彻他与他的那些下属们找到了借口。刘彻很早就想除掉陈家了,若你一旦有个好歹,他必然是要兄弟们动手的。吕后当年的事情,让他很是忌讳。我也不妨告诉母亲,他未来的嫔妃,没有一个好下场。卫子夫会自己上吊自杀,她的儿子也会自杀。母亲,你难道不想养好身子,看看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么?”
“娇儿,快别说了,你这样泄露天机,不怕么?”刘嫖吓的脸色变得惨白,烛光下也是惨白的渗人。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神鬼有一种虔诚的敬畏。即便是馆陶长公主也不例外,她害怕,害怕极了。她的女儿败于巫蛊之祸,冤死于长门。尽管刘彻把这个消息封闭的死死的,但是她想要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她的女儿在那一夜的长门大火里,已经同她的侍女们一起死了。就连尸骨都没有,已经被刘彻间接的‘挫骨扬灰’。这一份恨意,如今在没有了窦太后的威慑下,只能强行吞咽在心中。
陈玉娇摇摇头,轻笑着缓缓道:“母亲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母亲,今年秋天的时候,匈奴会有两万大军杀入辽西,渔阳,雁门。这个消息请不要告诉别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说道这里的时候,陈玉娇觉得自己已经把重要的能对馆陶长公主有帮助的事情都说完了,便把话题一转,道,“母亲,我现在很好。你要快点好起来,我才能在你入睡的时候,来你梦中见你。另外,母亲要去看看当初送给我的侍女雨梅的家人,她的家人已经被卫子夫控制了。卫子夫她火烧长门的事情,是刘彻准许的。我不知道刘彻为何要忽然在一夜之间要杀掉我,但是我还是希望母亲帮我查查看缘由,不然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呢。”
刘嫖听着陈玉娇的话语,已经哭的是气都喘不过来,她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自己点头慢了,她的女儿阿娇就消失在了她的梦中。
“母亲,我该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答应了我,一定要做到。”陈玉娇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又一次强调,“母亲,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我还有事情要托你呢。”
一听到这里,刘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话语里是要告别的意思,刘嫖哪里舍得,她哭泣着哀求:“娇儿,母亲知道,母亲知道的。你别走,在和母亲说说话,啊?别走,让母亲再看看你,别走……”
陈玉娇知道盲点星的时间快要过了,即便是她自己也感觉眼眶发胀,鼻子发酸,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那一枚盲点星。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刘嫖的眼里。
转身绕过屏风的那一刹,她听见了刘嫖憋不住的大声哭泣声传来。那般的撕心裂肺,那般的哀凄痛楚。紧接着便是守在屋子外不远处的人传来的问候声。
陈玉娇打开了系统安置好的任意门,心怀歉意与难过地打开了门,回到了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