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大路向西,走得七八里地,果见大道旁四株一排版,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树。阿朱笑道:“那酒保虽然罗嗦,却也有罗嗦的好处,这就决计不会走错,是不是?咦,那是什么?”她伸手指着一株柳树,树下一个农夫倚树而坐,一双脚浸在树旁水沟里的泥水之中。本来这是乡间寻常不过的景色,但那农夫半边脸颊上都是鲜血,肩头抗着一根亮光闪闪的熟铜棍,看来份量着实不轻。
宋逸晨又说道:“这也是三弟的人。”随后便走了上去说道:“傅大哥你怎么了?”
傅思归见到是宋逸晨,说道:“段延庆已经过去了,快去救救王爷。”
宋逸晨点了点头伸指连点他伤口四周的数处大穴,助他止血减痛,又拿出几颗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了下去,说道:“之前我们看见了古笃诚。”阿朱撕下他衣襟,给他裹好了伤处。
傅思归连忙问道:“他怎么样?是死是活?”
萧峰之前对古笃诚印象不错,便道:“他只损耗了些气力,并无大碍。”
傅思归叹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三人将傅思归放下之后,便继续北行,一口气便走出九里半路,远远望见高高耸起的一座青石桥。走近桥边,只见桥面伏着一个书生。这人在桥上铺了一张大白纸,便以桥上的青石作砚,磨了一大滩墨汁。那书生手中提笔,正在白纸上写字。那书生本来还想作画,但是见到宋逸晨立马停了下来,对宋逸晨行了一礼:“宋公子,好久不见。”
“朱先生好久不见,我们此次是来报信的,段延庆正在往这边赶来,古笃诚和傅思归深受重伤。”宋逸晨也行了一礼。
朱丹城一听是段延庆面色立马一遍说道:“多谢。”便要匆匆忙忙的往小镜湖赶去,萧峰见到对方使用轻功赶路,好不容易有个带路的也不肯放过,将手搭在阿朱的腰间,提一口气,带着她赶路,宋逸晨也紧跟在身后。
自过小木桥后,道路甚是狭窄,有时长草及腰,极为辨认,若不是有人带路,这路也还真的难找。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望到一片明湖,走到湖前,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
忽听得湖左花丛中有人格格两声轻笑,一粒石子飞了出来。顺着石子的去势瞧去,见湖畔一个渔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他钓杆上刚钓起一尾青鱼,那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鱼丝之上,嗤的一声轻响,鱼丝断为两截,青鱼又落入了湖中。朱丹城见到如此情况也不停留示意三人留下观看,自己进去报信。宋逸晨点点头,便跟萧峰阿朱停了下来。
那渔人的钓丝被人打断,也是吃了一惊,朗声道:“是谁作弄褚某,便请现身。”
瑟瑟几响,花树分开,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比阿朱尚小着两岁,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她瞥眼见到阿朱,便不理渔人,跳跳蹦蹦的奔到阿朱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这位姐姐长得好俊,我很喜欢你呢!”说话颇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国人初学中土言语一般。
阿朱见少女活泼天真,笑道:“你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欢你。”阿朱久在姑苏,这时说的是中州官话,语音柔媚,可也不甚准确。宋逸晨知道这少女恐怕就是阿朱的妹妹阿紫了,若不是知道她的心性也会觉得是个很可爱的妹子。
那渔人本要发怒,见是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满腔怒气登时消了,说道:“这位姑娘顽皮得紧。这打断鱼丝的功夫,却也了得。”
阿紫道:“钓鱼有什么好玩?气闷死了。你想吃鱼,用这钓杆来刺鱼不更好些么?”说着从渔人手中接过钓杆,随手往水中一刺,钓杆尖端刺入一尾白鱼的鱼腹,提起来时,那鱼兀自翻腾扭动,伤口中的鲜血一点点的落在碧水之上,红绿相映,鲜艳好看,但彩丽之中却着实也显得残忍。
萧峰瞧不出阿紫使用的是什么武功,便问宋逸晨:“二弟瞧得出是哪一家的路子吗?”
“应该是西域的,大致还看不出。”宋逸晨摇摇头,你妹,装不知道也很麻烦!
阿紫手起杆落,接连刺了六尾青鱼白鱼,在鱼杆上串成一串,随便又是一抖,将那些鱼儿都抛入湖中。
诸万里脸有不豫之色,说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行事恁地狠毒。你要捉鱼,那也罢了,刺死了鱼却又不吃,无端杀生,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