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寡妇看着她扯碎自己的裙摆，一道一道缠在血肉模糊的手臂上，一圈一圈，血紧接着浸了出来，又被新的布条掩盖住。

珞玉缓缓开口，“若是凡人，这个时候应该痛呼出声！可你为何不喊？”

秦寡妇的眼里早已殷红一片，思想也被定格了一般，哪里还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显然她的这种沉默成了黑衣女子眼中的不予理睬。

秦寡妇突然感觉牵制在自己身上的禁锢不见了，还未来得及逃跑，一条黑色长鞭已经凭空甩下，狠狠摔在她的身上。秦寡妇尖声叫了起来，珞玉坐在床上，依旧一道一道缠着伤口。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让她心情愉悦起来，嘴角也跟着缓缓勾起。

隔着一道墙壁，秦香安稳地睡着，身体上空，黑气萦绕，久久不散。

濯清失血过多，心脉皆损。可他却只睡了很短的时间就醒了过来，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李江如何？”

玉清扬红着眼眶立在一边，积善伸手将濯清扶起来，低头看了看他手腕处的伤口，见那里竟已经结了粉色的疤，这才舒了口气，责备地说道：“救人也要顾着自己的性命，要真的以命抵命，就算李江活过来，你又让他如何自处！”

濯清轻轻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积善的手臂，说道：“我哪有那么容易死！阿音还需要我照顾，我就算耗尽心力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倒下！清扬，扶我起来！”

玉清扬赶紧抹了下眼睛，一手握剑一手挽住濯清的手臂，和积善一起将他扶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的大师兄，如此孱弱，孱弱到需要旁人搀扶，才可以迈开脚步。玉清扬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

“去看看李江！”濯清低低吩咐。

二人扶着濯清刚走到李江门口，木门自内向外打开，沙曼抱臂倚在门框，直直地看着濯清。

濯清松开积善和玉清扬的手臂，勉力执掌深深行了一礼，起身时，终是脱力，踉跄着歪在玉清扬身上。

“大师兄，你这是作甚！”积善急急扶住他，不悦地抬头瞪了沙曼一眼。

沙曼也不回礼，依旧倚在门上，懒懒地说道：“老头，你莫要瞪我，是他自己不要命了去救人，与我何干？再说，李江的命还是我救的，这一礼，难道我受不得吗？”

积善还想反驳却被濯清制止，“师弟，她并未说错！我说了，今日是我有求于她，她的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更何况，她并非真的想取我性命！”

沙曼纤手一抬，挑眉望向濯清，缓缓开口：“濯清师父如此了解我，不知道沙曼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亲自送我出观！”

玉清扬怒目而视，大嚷道：“你这妖精，真不知羞耻。青云观乃清修之地，怎容你这般放肆。你莫要以为伤了我师兄，就可以肆意妄为！”

沙曼不急不恼，只伸着手臂等着濯清。

积善突然就想起了十六年前，阿音的娘也是这般，带着渴望，带着悲伤，把手臂伸向濯清。积善心中一动，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倚门而立的女子，也会跟智娆一般，神形具散。

积善这一晃神的功夫，濯清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却并未握住对方的手，只是支起手臂托在那手的下方。

沙曼楞了一下，柔声笑道：“那就有劳濯清师父了！”

玉清扬呆愣地看着缓步前行的一男一女，不知所措地望向积善。积善却已经迈开步子，跨进李江房内。玉清扬急忙跟上，心中却越发迷惑。

月老缠着手中红线，眯着眼望向门口那株桃花，突然的肆意开放，突然的芬芳如春，月老摇摇头，低声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啊，总算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