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枕流走到街上,才发现下起了绵绵细雨,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地上水花飞溅,很快湿了他的衣服。他回头看了看高高大大的衙门,打消了借伞的主意,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坊茶馆避避雨,过会儿再回去。
一顶伞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头顶上。
慕枕流回头,就看到夙沙不错年轻英俊的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种时候看到我,是否觉得心头一颤,别样的温馨感人?”夙沙不错问。
慕枕流道:“伞是我的。”
夙沙不错道:“……这时候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打伞的人吗?”
慕枕流道:“满大街打伞的都是人,有何奇怪?打伞的若是一条鱼,才叫人关注吧?”
夙沙不错:“……”
他手里的伞突然被慕枕流接了过去。下意识的,夙沙不错握住了那只抢伞的手。
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手背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令慕枕流身体微微一震。他抬眸看夙沙不错,夙沙不错正好也看过来。
顺着伞沿流淌下来的雨水形成了一道水幕,为两人营造了一处密闭之地。
两人的视线在伞下胶着。
夙沙不错率先笑出来道:“你这样看我,莫不是觉得我比你那位广甫兄要好看?”
慕枕流收回目光,淡然道:“广甫兄胸藏万卷书,阅历过人,不但好看,而且耐看。”
夙沙不错道:“我不是胸藏万卷书,却手刃万条命,一样阅历过人。不知在你眼里,好不好看,耐不耐看?”
慕枕流问道:“你杀过什么人?”
夙沙不错道:“该杀的人。”
慕枕流轻叹了一口气道:“除了疯子,人人都觉得自己杀的是该杀的人。”
夙沙不错皱了皱眉,道:“我分不清你想赞我还是想骂我。”
“俞大人你查到了什么?”慕枕流突然转换话题。
夙沙不错瞪着他。
慕枕流波澜不惊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夙沙不错突然笑着看了看身后:“你确定要在衙门口问这个问题?”
雨越下越大。
夙沙不错和慕枕流在一间酒馆里避雨。
一进酒馆,夙沙不错的酒虫就憋不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放在架子上的酒坛子。
慕枕流自觉地接过伞。
夙沙不错从架子上抓了一坛,拍开泥封就咕噜噜地喝起来。
慕枕流在他身后坐下,要了一碗热水,一碟花生。
夙沙不错一口气喝了半坛子,才笑嘻嘻地坐下,抓了一把花生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俞东海怕老婆。因为他的老婆是一个一拳头就能打飞他的外家高手!他的岳丈有个赫赫有名的师兄。”他抛了个诱饵,立刻就不说了。
慕枕流被吊起了胃口,非常捧场地追问道:“谁?”
夙沙不错一字一顿道:“长生子。”
慕枕流听过长生子。就算他不是武林中人,不曾混过江湖,也听过这个名字。只因为,长生子实在太有名的,就算是聋子,十个里也有九个知道他是谁。
他曾经是庄朝的第一高手。
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他在几年前败给了阿裘。
那一战之后,他再也没有站起来。但那一战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依旧顶着庄朝第一高手的名号,哪怕那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
直到南疆王霍决冲冠一怒,力挫阿裘,庄朝第一高手的美名才正式落在这位不可一世、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头上。
即便如此,长生子对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个传奇,而他的弟子,他的亲人,依旧享受着前第一高手带来的荣耀。
所以,俞东海怕老婆实在是一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任何人有了这样一位老婆,都忍不住要怕一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