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寡妇心一紧。
这好像,是有些痴傻了——
发烧发了那么久,若是烧坏了脑子,也是有可能的啊。
田寡妇看了好一阵子,最后,只觉得十分心疼。
她又伸手,搂住了孩子,喃喃道:“福瑞啊——你是有福的,娘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的,你痴傻也好,不会说话也好,娘都会好好养着你,有娘在,你就别怕了,啊。”
那孩子依旧懵懵懂懂的,只有一瞬,眼神似乎清明了些,闪过一丝阴沉诡谲,可没有维持几秒,那目光就又涣散开,继续痴痴傻傻迷离着了。
那之后,村里都知道,田家寡妇的孩子,高烧一场,差点丢了性命,好容易回了神,却变得有些痴呆,说话都不利索了。
乡里轶事,也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谁也不会深究其中发生了什么。
那一晚凄惨的喊魂就这么过去了,连带许多事一并被埋进时间里。
人们奔走聚散,饱经世间无常。
不日,书生高中,入宫为官,皇帝暴毙而亡,聂凡尘执政,一路扶植党羽,并鼓励羲和郡主参政。
阿四在宫里安了家,由书生养着,等待谢辛回来。
书生仕途宽广,与羲和郡主共进退,偶尔也会念起,那个一路帮过他的白衣公子,却还是弄不清其中的渊源。
黑白无常为捉鬼和赚钱养家而继续在各地奔波。
四年后,法海回了金山寺,讲经传道,不久,便成了金山寺住持。
他做事雷厉风行,降服妖魔非常有一套,众僧敬仰着这位强势而目空一切的住持,一心一意追随其后。
法海那一身绝学,成了妖魔鬼怪口中的“凶残霸道”的存在。
“xx能从法海手下逃脱,那就是真本事,天王老子都得敬三分!”
这句桥段也成为那个世界里拿来吹捧说的话。
一个男人,像磐石一样,贯彻始终,任凭风风雨雨,不屈不挠,目空一切,傲然挺立。
这在妖怪眼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法海就做到了。
然而,这神话流传了许久,却出了个不信这个理的。
“我就不信了,不过就是一个和尚吗,哪来这么大的威力?我就要试试,他是否真的这么不解世俗真情!”
说出这话的,是紫竹林出的一条蛇精。
这是一条青蛇,生性活泼,刚获得人形不久,对人类的种种十分好奇。
且,蛇性淫。
他不信,美色会打不动一个男人!
他的姐姐,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听闻了他的狂妄话,不由谴责道:“法海那种男人是不解人间真情的,你别妄想去打动他。”
青蛇却懒洋洋地一甩尾巴,揶揄道:“姐姐你还说我,你不是没事就化形去西子湖边上勾引那个需要渡船的书生么?自己是千年妖怪都逃不开为情所困的劫,更何况法海他一个活了十几年的人类!”
白蛇簌簌从竹林上滑落在地,一转身,就成了一个身材妙曼的白衣女子,女子面容生的极美,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别具风情。
她盈盈看了树上的青蛇一眼,道:“我俩吃了吕洞宾的七窍玲珑心劫,这才有了凡间真情,法海他全身心侍奉佛祖,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哪里会和我们一样?”
青蛇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又要去找那书生了。
“只要他是人,那他就有弱点——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谢辛,他懂得多,肯定有办法解决那和尚!”青蛇转念想起了另一个通情达理的家伙来。
“谢辛?”白蛇颦眉“那个要求以上乘的精气阳气作为报酬,为人帮忙的画皮鬼?”
“对啊,两年前我见过他,我给他一些我的精气,他为表答谢,还为我疏通了一道灵骨,我现在还浑身通泰着呢~”提起谢辛,小青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可是冥界的鬼公子啊,冥主都对他恭敬有礼的呢!”
白素贞却摇头:“一个鬼在人间呆了那么久,本就朝不保夕的,他会求精气也是被逼的无奈了吧——小青,别和他混地太多,鬼和其他人间之物终究不同,他们是阴,像谢辛这种厉鬼,阴气尤为甚。”
小青不以为然。
这也不行,那也不准,这个姐姐管的好多啊——
懒洋洋地翻了肚皮,青蛇不搭话了,干脆晒起太阳。
白素贞看了这有了人形也不愿意用的同伴,也是无奈,只得一扭腰肢,独自去西湖寻找那书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