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兵下了那被炸出来的坑,很快发现了那些失踪的孩子,他们双目紧闭,蜷在哪里,脸上抹得脏兮兮的,却是睡得十分安详。
“救起来,送到医官那看看是否受伤。”谢颐冷静的指挥着在场的官兵,可环视一圈之后,却没看到法海,也没看到那村民口中的白衣人。
于是,他又问道:“那个得救的妇人呢?”
“回大人,她现在神志不清,被送出洞了,就在外面歇着。”有官兵立刻禀报。
“你在这看着,我去问问那妇人。”谢颐想了想,吩咐一声就向外走去。
先前还和法海说的好好的,为何突然此人就离去了,一块消失的还有谢辛,再看里面被炸得乱七八糟的现场,那些孩子虽然没事,可原本作祟的东西怎么了却一点都无迹可寻。
谢颐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取过火把顺着石道想外走,原本他凭着记忆走该是没什么问题,可走着走着,周围忙乱的人声却像隔了一层水一般原来越混沌模糊,等他再抬头,却发自己独自一人站在石道里,所有声音离得很远,偶尔看到一个人从眼前走过,却发现对方与自己之间有一层黑纱一般的,那官员跟没看到自己似得,匆忙走过去。
谢颐抬手,想触碰那“黑纱”。
“大人且慢。”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谢颐微惊,手顿住,再一看,却发现岩壁上长了个脑袋。
一个带着白色高帽的脑袋在哪挣扎,没一会,又探出一只手撑住石壁,强行“钻”了出来。
是的,这动作只能用钻形容,可谢颐看到,白衣青年身后只是一块完整的石壁,连洞都没有。
“你是什么东西?”谢颐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不是人类。
“谢司官,在下白无常,当然,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谢必安冲着谢颐恭恭敬敬一揖,又转过身来,对着石壁一通疯狂拉扯,又拽出一个黑衣服人来。
“黑无常,见过大人。”范无就没有谢必安那么顺利,他帽子都掉在地上,先是对谢颐行礼,然后忙不迭地捡起高帽为自己戴上。
谢颐瞧了那两顶帽子上的字——“执子之手”、“方知子丑”。
……
“你在地府曾为掌生死司官,还是鬼公子推荐你的,我们当年与你也有过合作,”谢必安简单同谢颐讲了昔日渊源,随机,又一脸严肃道“谢司官,你见过鬼公子吗?就是那个白衣紫冠拿折扇……”
范无就无声口型道:“讲重点。”
谢必安立刻补充:“长得贼好看的那个。”
“谢辛是吗?”谢颐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先前应该在此地,但我没遇到他,法海也不见了。”
白无常眼珠子一转,拍了下大腿:“哎呀!还是慢了一步!”
“他怎么了?”谢颐也跟着紧张起来,黑白无常为鬼差,谢辛又是鬼魂,对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如此惊动鬼差。
“鬼公子心愿已达成,该跟我们走啦!”谢必安嘿了声,手里的聚魂锁泛着寒光“法海这人,真是不怕死了吗?”
谢颐听白无常说明了这其中渊源,以及鬼的体质和限制,也逐渐明白了这其中道理。
“此地长年被法力影响我们鬼差无法进入,方才我看了那作祟的妖物,被轰的魂飞魄散渣都不剩,都说佛家以慈悲为怀,法海这一出手哪里像个出家人,倒像是凶神恶煞一般,一点余地都不留。”
谢颐听着白无常的描述,再想想方才那婴尸地的惨状,法海是保下了那些孩子,但也确实痛下杀手。
“那我处理完这边事后就立刻去金山寺一趟,若能遇见法海大师或者谢辛,我会同他好好说的。”谢颐允诺道。
两日后,这边的事稍微缓过来,谢颐终于抽出时间连夜赶回了金山寺。
时值暴雨前夕,天空乌云涌动着,谢颐被僧人引着暂时躲入一座庙宇之中,前脚进去,后脚天空就大雨倾盆,雷声阵阵。
暴雨来的突然,原本在寺中走动的僧人都迅速找了离自己最近的建筑避雨。
谢颐所在的这个殿堂里零散聚着五、六个僧人,众人不时张望外头的雨势,期待着它快快平息。
一个僧人擦着身上的水珠,无意间,耳朵听到了滚滚轰雷之中似乎有一点点撕扯剥落的细小响动。
他奇怪地抬头看去,霎时惊愕不已。
“金佛、金佛落泪了……”
僧人颤抖地指着那殿中金佛,谢颐转过身去,眼见那面庞慈悲的佛祖无声无息的端坐,眼下的金漆条条剥离脸颊,落在身上、地上。
神圣端庄的佛祖遭受此劫。
谢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涌上心头,像一只小手似得攥着他的心脏。
那晚,金山寺各殿佛像均剥漆落泪,面庞斑驳。
而法海一直没有回金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