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信上面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詹淑芝老师,希望您不要再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生气,您要知道,男人对漂亮的女人是没有抵抗力的,除非我有毛病。
更何况,我是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才会一时冲动鬼迷心窍的,我的意思,您懂了么?
我相信您会懂得著名的波兰诗人米沃什这行诗的含义,尽管我也还没有看懂,但我知道,这肯定是您喜欢的东西——
你我师徒之间,没有别的。
没有从大地深处汲取汁液的植物,
没有动物,没有人,
也没有在云间走动的风,一切安好。
读完这篇行文梗塞的道歉信,詹淑芝完全可以想象,林阳压根儿就不知道米沃什是谁,这一行诗八成是他打哪里东翻翻西翻翻找来凑数的,她越看越觉得好笑,以前老早就有听闻学校里总有男老师收到女学生的情信,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遭遇如此不幸的事情。
于是,詹淑芝随手把林阳写给她的信,又重新夹回到《BeautifulLosers》里面,不打算理会。
下班以后,詹淑芝要去同事梁秋茹家聊天,顺便蹭一餐晚饭,毕竟每天一个人做饭吃饭,是真的没滋没味啊。
不过,詹淑芝很会讨好梁爸,临去的时候,买了一堆水果,还买了一条烟。
梁秋茹的母亲去世得早,梁爸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总希望女儿的朋友越多越好,他非常明白,人们在每个时期所交的朋友都是不一样的,小学的朋友只在小学时来往,中学的朋友只在中学时来往,大学时亦然,然后到了单位交朋友,已未必不是纯粹的朋友了。
人是如此忙碌而健忘,便在能珍惜的时候,还是尽量珍惜的好。
这天晚上,梁爸亲自下厨,好好给梁秋茹和詹淑芝炒了三个小菜,家常里短聊过7点,才又到小区楼下散步。
詹淑芝餍足地坐客厅的沙发上,看看梁家这房子的确是很老了,并且有些湿气,又只住着父女俩,难怪总显得冷僻,梁秋茹说:“你最近和郭智咋样了?”
詹淑芝淡淡地说:“还不就那样,几个月见一次面。”
梁秋茹笑笑:“这世道真奇了怪,自己女朋友已经出来教书三两年了,他偏要继续读书做个学生,也不知道他哪天飞黄腾达了,还在不在意你的付出!”
詹淑芝只笑:“反正我知道你是吃不得一点亏的。”
梁秋茹一哼,“大姐,我是替你不值。就算我管不着你男朋友,可我得帮你看着呀,看不顺眼了,还不让我说啊。”
梁秋茹说完,也知詹淑芝不爱提这事,于是并不纠缠下去,何况她今天是来跟詹淑芝聊人生归宿问题的,总不能离题太远。
只不过,还没正式开口,詹淑芝便觉天色已晚,要梁秋茹送她回家,两人也就在路上聊起来。
最近这段期间,梁秋茹有意跟男友薛文昌结婚,可一讨论到细节上面,薛文昌非要梁秋茹家里出点儿钱来装修新房。
薛文昌的意思,是这笔钱结婚以后会还给梁秋茹,现在只不过是想要梁秋茹讨一讨未来公婆的欢心。
可是,梁秋茹不愿意,她觉得这钱一准儿有去无回。
詹淑芝听了以后,疑惑不解地说:“房子是他的,你出点装修费有什么关系?”
梁秋茹摇头苦笑,说:“算了吧,房子是他爹妈的,他自己压根儿就没出什么钱。”
詹淑芝忍不住笑了:“很像薛文昌的作风。”
梁秋茹无奈:“你说我该怎么办?”
詹淑芝摇摇头,说:“你别问我,我离结婚还远着呢。”
梁秋茹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倒想到一主意,就是贷款装修。”
詹淑芝听着别扭,于是问她:“你不怕伤感情吗?”
梁秋茹却笑:“要是伤了感情又丢了钱,岂不更惨,最起码,我也得保住些实在的东西!”
詹淑芝问:“你这样结婚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还年轻啊。”
梁秋茹在这方面可比詹淑芝实际得多,梁秋茹说:“女人容易老,而在不老的时期中所遇到的男人是有限的,放走一个,下一个也许不会来。”
詹淑芝听了,咯咯笑:“你总不会是在警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