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转眸笑笑,没有言语,拿起了桌子上的紫砂壶,桌子的下面有仆人早就烧开的水,在慢慢的滚沸着。
茶道,是她前辈子所掌握的,这辈子天天摸爬滚打,倒是很少接触了,有些生疏,但是流程还是不差的,少女的玉指轻动,胜在清新淡然。
荀。肯尼斯看着冷暖,一双精明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扫过少女的动作,随即化为平静。
冷暖的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是看的出来,是经过专业学习过的,可是他的调查资料上说,这个女孩在十岁之后,便被冷家放养在外面,继承家主之后,便进了九五,可是今日一见,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礼仪茶道,都完美的无一可挑剔,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才能学会的,而是要经过时间的熏陶与沉淀的。
思绪闪过,冷暖已经将泡好的茶水,推到了荀·肯尼斯的面前。
老者伸出宽厚的手掌,指尖聚拢,轻轻的执起茶盏,抿了一口。
说不上是否满意的深情,意味深长的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不管这个女孩有多神秘,有多么大的本事,他最关心的只有一点。
垂眸间,再睁开,荀·肯尼斯瞬间变了一个脸色,一双清明的眼眸带着无比的锐利
,“冷暖姑娘,你真的要嫁给我们家夜小子?”。
冷暖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端正的坐在原位,无比坚定的点点头。
呵呵,荀·肯尼斯笑笑,脸上却没有一丝暖色,望着冷暖,继续道,“我们夜小子的确很优秀,我也相信一代百年家族的家主,并不会像外面那些普通的名媛淑女一样,看重的是那些表面虚华的东西,但是,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夜小子永远都没有继承肯尼斯家族的希望,包括他的子孙,那么,你还要嫁他?”。
老者的话语就像一把匕首,凌厉并且带着寒气,其实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冷暖,被人这么置疑,多少还是有些怒气的,若不是因为夜暮,那么她很可能利索的回应对方一句,便起身离开。
只不过,这是她爱的男人的祖父,她答应要嫁给他,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会退缩,若是换位思考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思绪转了转,冷暖忽然弯唇一笑,抬起头回视着这位华发老人。
就因为他对夜暮的这一份心,也值得她这么做,“即使他不是肯尼斯家族的子孙,我也要嫁他,在我心里,他是夜暮也好,夜·肯尼斯也好,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少女比划着手指,神色认真而坦诚。
荀·肯尼斯自信他从没有看错过人,自从这位女孩走入园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她的身上,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此刻,他却发现了不同,这是一位心性坚定的女孩,虽不知她对夜小子的这份心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已经足够了。
“罢了,你还是听完接下来的话,再考虑如何回答”,老者的话语虽然还是没有一丝感情,但是冷暖还是察觉到,对方紧皱的眉宇放缓了片刻,接下来的话,才是他要找她来的目的吧?
“夜小子三年前,出过一场事故,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当场毙命,而他,也在抢救过来之后,少了半颗灵魂”。
说道这里,荀·肯尼斯叹了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冷暖,好奇道,“你知道此事?”。
点点头,冷暖比划着回答,“他病发的时候,我见过”。
“呵,也是,那是镇魂术的后遗症,每隔一段时间,或许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都会引发痛楚,当时,本家几乎聚集了所有的能人异士,耗损心力,才想出这么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升腾,冷暖凝眉,不由的僵直的脊背,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接下来的事,你不会知道了,就连夜小子自己都不知道,镇魂术是一种失传的禁术,知之者甚少,它是汇聚了几十人的法力,强行的将那半颗不安的灵魂封印在夜小子的身体里,而肯尼斯家族的子孙,天生就有抗拒所有超自然的力量,尤其是夜小子,他拥有的是非常特殊的灵魂之力,金色本源,即使只剩下半分灵魂,那也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在众人布下镇魂术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灵魂会与镇魂术的封印力量不断的发生排斥,抗争,直到一方消失···”。
消失?
无论任何一方消失,那么对夜暮都是致命的。
少女震惊的微张红唇,有些不敢相信,“你猜的没错,早晚有一天,他的封印会消失,他的灵魂也会消失,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按照以往的轨迹,夜小子的封印至少要十年二十年才会消失,可是,他遇到你,你知道,在你不见的这一年里,他病发了多少回?你可知道,他每每病发一会,会耗损了多少心力?你以为,我为何纵容他这么胡闹,那都是因为他的力量,即将要打破一方的平衡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言,或许还有几个月,或许还有一年两年?”。
句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如一把把闪亮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戳入了少女的心窝,每一个呼吸间,都能带出滴滴的鲜血。
为什么会这样?
她以为,他的灵魂力很强大,可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强大,才会不安于束缚,早晚要消散?
“就没有任何办法吗?”,少女抬起没有血色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比划着,血液凝固,动作无比的僵硬。
可是一双幽幽的眼珠没有错过荀·肯尼斯的任何一个表情,她希望他是骗她的,是因为她连累了他,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不想让她嫁给他。
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女孩的心思,荀·肯尼斯有些苍老的脸,薄薄一笑,“如今,即使找到他那丢失的半颗灵魂,这世间,也没有人能为他施展安魂术了,何况,他消失的灵魂,早已经不在这个界面上了”,当年那些人,都已经损了元气,而当时都找不到的灵魂,现在更不可能寻到了。
“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何事,我只希望你的任性到此为止,原本,我是不满意你的,但是若没有你,夜小子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但是若你想离开,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要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不用了,我的答案不会改变!”,可以听见少女牙齿咬动的咯咯声响,十根洁白的玉指,比划出的手语泛着森森的寒光。
荀·肯尼斯垂下眼脸,他又何尝想为难这样的一个女孩,可是夜小子的身子,已经受不起任何风浪。
“这些事对你或许有些残忍,但还是希望,我们的谈话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看着这个老人,冷暖失去血色的唇角轻抿,转移了眸光。
“我不会说的”。
她还是不能相信,夜暮会离开她,可是又不得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那个木屋出来以后,少女没有直接回花圃里,她现在的心绪翻涌,无法保障不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摇曳这浅色的裙摆,少女走在木质的廊厅里,凝固的血液,再也感受不到清新的空气,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机械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夜暮,有一天,真的会离她而去吗?
仿佛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个男人就像空气一样,无形的渗透在她生活的左右,即使她离开,她也相信,他会找到她。
也是这种支撑,她安然的在部落里等待着。
心中有一块大石紧紧的压着,冷暖漆黑的双目,没有焦距,每走一步,都在努力的消化的内心的思绪。
所以,她没有发现,在她走过廊厅的上方,有一个二层的小楼的拐角,一位修长而尊贵的男子依靠在那里。
摇晃着手中的水晶杯,凝视着少女的背影,有丝探究。
圣·肯尼斯也算是,忙里偷闲,被老爷子叫回来,他可不想去播什么种,找了个借口,想在这里小憩一会,却没想到,能看见这一幕。
“影,你说老爷子会和她说些什么?”,男子弯起嘴角,问着身后隐匿无形的人。
片刻,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声波,“属下不知”。
呵,男子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老爷子何时无聊过?”。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了解的,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一个女孩子。
有些人的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不会轻易的转变,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的原因。
冷暖回到花圃的时候,夜暮正慵懒的坐在长椅上,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无聊的望天。
率先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韵律,男子撂下自己的大长腿,坐起身看向冷暖,他曾是这个丫头教官,对她的动作以及脚步自然无比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