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一从邙山回来,就和王筀鵀闹得很不愉快,因此王筀鵀本来打算将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和苏妲己交代一下的,见状,懒得再和她打交道,不肯在皇宫里多做停留,留下一句让苏妲己若是想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去问胡喜媚的话,就跑回她在朝歌的落脚点——女娲行宫了。
结果王筀鵀回到女娲行宫不到一个时辰,胡喜媚就追了过来。原来胡喜媚因为修为和苏妲己、王筀鵀相差太多,原本她还打算潜心修炼,追上她俩的。但是在知道西伯侯姬昌重病不治,快要死了之后,不管是王筀鵀和苏妲己,都说等姬昌一死,他的儿子姬发继承了西伯侯之位后,一定会举起反旗,领兵攻打朝廷;又听苏妲己说当日女娲曾经说过,帝辛有二十几年的帝王气运,如今已经快到二十年了,所以殷商灭亡的日子不远了。她急了,担心自己不能在成汤江山覆灭时,修为追上苏妲己和王筀鵀两个,所以将主意打到了炼入她的法宝六方宫灯的九凤骨架上。
对于胡喜媚的这一要求,王筀鵀很是不以为然,劝说她不要这么急功近利,只要她保持现在的修炼速度,在殷商灭亡的时候,修为应该能追上她们,就算差点,也差不了多少,何必非要吞噬九凤骨架呢,这样一则会造成根基不稳,对她以后的道途产生不好的影响,等将来她想要弥补的时候,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气力,而且就算这样,也未必能够成功;二则这样做的话,不免会给法宝造成损伤,最直接的就是法宝威力会下降,至于其它,比如会影响法宝使用寿命等等,都有大有可能的事。
面对王筀鵀的劝说,胡喜媚不为所动,说道:“三妹妹,你不要劝我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是,若是我吞噬了九凤的骨架,会造成根基不稳,但是就算这样,那又怎样?怎么也比丢了命要好吧?你和大姐修为不过是真仙,等到我们和女娲对阵的时候,能够到修炼到玄仙大圆满就顶天了,和圣人境界差着十万八千里。我相信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不会不管我的,但是,我们一旦和女娲动起手来,恐怕你们就算有心顾我,也未必能顾得上,最后说不得只能靠我自己。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我的修为越高,保住性命的几率就越大。三妹妹,你以前也和我说过‘他有,你有,都不如我有’,诸如‘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这样的话。如今现在我想着靠自己,你怎么不支持,反而反对起来了?”
“况且,我也不怕三妹妹你笑话,自从听了大姐那话,我这里心就一直在琢磨。我们虽然能掐会算,但是谁也说不清成汤江山到底还剩多少年了呢?也许正如大姐所说,二十一年也是二十几年。毕竟,以朝廷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只要西岐那边举起反旗,等西岐大军一到,所遇到的城池守将就一股脑的全都投靠了他们。”不得不说,尽管之后王筀鵀努力宽慰胡喜媚,但是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她还是把苏妲己的话听了进去,并且对她的影响很深。
虽然胡喜媚并没有像苏妲己那样过多的参与朝政,但是她在一旁,不免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朝务,听得多了,有些事自然不言自明。“谁让天意属周呢。再者,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朝廷的这些朝臣们又怎么会不明白殷商灭亡是妥妥的事情了,肯跟着成汤一起陪葬的死脑筋,我估计恐怕没有几个。大姐这些年的折腾,可不是白费的,一门心思忠心殷商的,早就被杀死了,剩下的这些臣子,就算原本对殷商有几分忠心,恐怕也早被大王和大姐的一系列行为而弄得心凉了,因而和朝廷离心离德。他们之所以还留在朝中为官,不过是无处可去罢了。如今西岐那边堂而皇之的举起反叛大旗,另立朝廷,他们正好投过去,去的早的话,说不定还能捞一个开国功臣当一当呢。”
对上王筀鵀有些诧异的眼神,她笑了一下,说道:“三妹妹,论见识,我是比不上你和大姐,但是也不要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好不好?这些年来住在宫里面,我虽然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朝里朝外,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刚才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相信就算我不说,三妹妹你也明白。毕竟,能够在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朝廷中没被大姐杀死,而存活了下来,就不要对他们的操守和品行有太高的指望。届时,一路上,西岐大军仿佛摧枯拉朽一般,非常顺利的来到朝歌城外,因此殷商在西岐那边举起反旗,不足一年就迅速灭亡。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见王筀鵀依然没有表态,胡喜媚咬了咬唇,又说道:“如果事情真如我说的那样发展的话,届时,三妹妹你就给我一颗太清圣人的‘九转金丹’,让它来提升我的修为。我就算吃了它,恐怕不等我将药力消化吸收完毕,西岐的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那样的话,三妹妹,你还觉得,若是靠我自己修炼,我的修为还有机会在殷商灭国之前,赶上你们吗?以我低了你们一大截的修为,和女娲对阵,不仅会严重的拖你们后腿,而且活下来的概率要要远比你们低的多。三妹妹,我不想死,所以,殷商可能不足一年就灭国,这事哪怕有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赌。所以,三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二姐,不是我不肯帮你。”王筀鵀神色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劝道:“你说的也只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性,可是,那是概率非常非常小的那一种,所以你根本无需这么草木皆兵。是,我是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但是我觉得,殷商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西岐的大军之下,连一年都支持不下去。二姐,你不要忘了,就算朝堂上的忠臣良将都被大姐杀得差不多了,可还有闻仲闻太师在。而且满朝文武,谁都可能投向西岐,唯独他不会。”
“况且,大姐这些年虽然没少折腾,但是她动的都是中枢的官员,都是在朝歌做官的官员,对地方上的那些中低品级的官员,反而没怎么伸手。地方上,把守城池的这些官员,有不少都是截教弟子,和闻仲闻太师出身相同。要知道,闻仲闻太师,之所以被称之为殷商的擎天之柱,并不仅仅是他一心忠于殷商;也不仅仅是他历经三朝,属于元老级的官员;也不仅仅是他能征善战,带着大军替殷商四处平叛,为殷商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朝中的武官一脉,大多和他分属同门,因此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以至连大王在他面前都无可奈何。”
“大王心狠起来,可以看着原本和闻太师一样历经三朝的老臣丞相商容触柱身亡,不予理会;可以为了救治大姐,眼睛眨都不眨的杀了亚相比干,那还是他亲皇叔呢。但是在征北海而回的闻太师面前,还不是要低头,面对闻太师对他所做之事的指摘,不敢生怒,只能乖乖的听着。对闻太师的十条谏言,纵使满心不愿,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准备遵守。”王筀鵀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很可惜,闻太师在朝歌停留的时日太短,总共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刚够他了解完他不在的时候,朝歌都发生了什么事。虽为此上了谏书,并好不容易征得了大王的同意,结果东海又反了平灵王,以至他不得不又率兵出征,离开朝歌。而等他一走,老实了没几天的大王故态复萌,将原本答应闻太师的事尽数反悔。可惜了,闻太师若是能留在朝歌,有他压服在大王的头上,只怕殷商和西岐的历史都将会改写。”
王筀鵀不知道,为什么朝中唯一能压服纣王的闻仲却没有留在朝歌,反而四处征战,朝中又不是没有其他武将能够领兵出征,比如一直留在朝歌的武成王黄飞虎。就算纣王不愿意闻仲留在朝歌,毕竟他在朝歌的话,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寻欢作乐了。但是为什么朝中的其它的朝臣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左思右想之下,王筀鵀也想不通这里面的问题,只能安慰自己,这可能就和为什么明明她把褚宽推荐入朝之后,褚宽曾经就姬昌的“贤名”问题而发表言论,从而戳穿他这个贤名的名不符其实,不仅有欺世盗名之意,并且还有心怀不轨之嫌。但是朝中的大臣们仿佛瞎子和聋子一般,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仍然众口一词的说西伯侯姬昌的好话一样,都属于世人不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的事吧。或许这就是天数之下的天意弄人?
想到闻仲,想到他为殷商鞠躬尽瘁,以及他最后的结局,王筀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作为一位历经三朝的元老,闻仲非常清楚,此次征讨西岐,不管是胜还是败,其实意义都不大,因为都无法力挽狂澜,殷商已经沉疴在身,没救了。就算这次他能平了西岐,之后还会有东岐、南歧、……冒出来。就算没有在绝龙岭碰到这个“绝”字,没有师傅金灵圣母的谶言在里面,他又何尝不知道他此次出征,不比以往,胜率不大,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领兵出征了。他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信念实在让人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