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福晋身体怎样?”胤禛也没有绕什么圈子,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汤太医小心翼翼端着的茶盏失手掉落了下来,打翻在了那地毯上。茶香的气息弥漫在书房,与那书香墨气交织在一起,却没有让汤太医有任何轻松惬意的感觉。这明显的姓氏,让他想要自欺欺人都做不到。有几分惊慌的起身,跪在地上。
“福晋身体早已经伤了底子,虚不受补,只能用药物慢慢温养。这些年来,福晋也未曾断了那温养的汤药。”汤太医的额头上不由的出现了一丝冷汗,幸好当年他为这位乌拉那拉福晋诊断时,曾两次说福晋是伤了底子。一次是福晋生下大阿哥时着了人的道,自此失去生育的可能。另一次则是大阿哥逝去,心伤所致身体虚弱。
胤禛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容雅平日里身上总是带着几分清丽的味道,他倒是从未想过会是药香的气息。没有太医们身上这那般浓郁,多了几分淡雅怡人。她的身体一向是不怎么好的,这一点他倒是知晓。天气冷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比起其他人更要多上几件衣物。
抬头便看到了汤太医那格外惊慌的样子,胤禛眉头微微皱了皱。容雅身体虚弱,他早就知晓,难不成这太医还怕他迁怒于人不成?
汤太医感觉到胤禛身旁微冷的气息,面色发苦,他哪是因为福晋身体虚弱而惊慌。之所以他会如此的失态,是因为他无法不把王爷的问题与他进入书房前苏公公的那句话联系起来。‘能够让爷上心的自然只有这府中的子嗣问题了。’这何止是子嗣问题,这雍王爷上心的恐怕就只有这乌拉那拉福晋的嫡子了。而他现在若是不跪,是怕一会儿就算是对下跪也于事无补。
“福晋的身体可适宜有孕?”胤禛虽说有几分不悦,但是却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比起这些奴才们的问题,他显然更关注他能否与容雅再有一个子嗣。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便有几分鼓动。
“这···嫡福晋的身体早在生育大阿哥的时候便伤了根本,怕是很难有孕。若是真的有了,恐怕也会是一尸两命。”汤太医越发低垂下了脑袋。嫡福晋的身体是根本不可能有孕,但是他却不敢将话说的太死,也不是没有过吃了不孕的药物却依旧有了身孕的例子,虽说这种奇迹少到基本不可能发生。更别说现在这嫡福晋的身体都是靠汤药养着,若是真有了身孕,也绝对不是有喜,而是催命符般的存在。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回响,而这次并不是意外。胤禛直接将杯中的茶盏摔了出去,那上好的瓷器四分五裂,有极几块还划过了汤太医的脸颊,但是汤太医却是一动都不敢动。他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若是有一分让眼前这位爷不满意,便是身死的下场。
书房中有一段时间的沉寂,良久之后胤禛终于开口,只是嗓音带上了几分沙哑。“福晋知晓多久了?”
他想过她的身体要养上几年才能够为他孕育一个孩子,却从未想过是直接绝望的结局。一个孩子,和她的生命。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而在知晓真相之后,他生气的竟然不是无法有一个他与她的孩子,而是她的隐瞒。脑海中不由的想的是,在容雅的心中,他便是这般当不得她的信任?纵然将所有的一切都独自一人承受,也不愿与他分担半分?
“福晋早在大阿哥出生时便已经知晓了。”虽说明白他口中的话只会是火上浇油,但是他却是不得不说。
“是吗?你且退下。”胤禛想到昨日他说了那句话的场景,他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求子,开口之后却不知要怎样应对她的反应,所以匆匆离去,甚至有几分落荒而逃。现在他很想知道当时容雅是怎样想的?是感觉他可笑,还是在感慨她自己的可悲。冰寒的气息不受控制的蔓延到整个房间,他却恍然未觉。
苏培盛有几分担忧的看了那靠在座椅上的胤禛一眼,却还是跟着汤太医走出了书房。“汤太医也是聪明人,想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能看的清楚。”
“多谢苏公公提点,微臣自然知晓。”
“那各位福晋、格格们调养身体的事情,还要劳烦太医费心了。”
“此乃本职所在。”汤太医看着苏公公转身离开,这才有了自己活下来的感觉。这雍亲王的气势,还真是不可小觑,真不愧是皇室贵胄。
苏培盛转身,推开书房的门时极为小心翼翼。抬眼对上胤禛的双眸,却在瞬间移开。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他看不懂,也不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