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无论少了什么人都不会停止转动,同样的,在这冷宫之中少一个宫女对其他人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刚开始的时候,孟古青还有几分不适。但是最终还是学会了自己穿戴衣物,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宫女,她却再也没有让她们踏入到她的领域。
这后宫中的奴才,主子可远远不止表面上的那一个。身后到底是谁的影子,实在是太难猜。而她也不想继续猜下去。
只是并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不知晓,正因为她不怎么理会那些奴才。所以难免的,那些奴才们便会有几分得意忘形。对她的照顾有几分不尽心不说,还时不时的在背后嚼舌根。至于后宫的八卦,更是每日一更新。
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暴毙于府中,亲王尸骨未寒之际,其福晋董鄂氏便成为了他□□。
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顺治帝诏封董鄂氏为贤妃,字字句句之间不难看出帝王对她的喜爱。但是一个‘贤’字,却是让天下人嗤笑。虽说满族不若汉族那般注重女子清白,但是自入关之后,大臣却有大部分都是汉臣。福临这般作为,对于他们来说便是违了礼仪,有损皇威。
孟古青将刚刚画好的海东青挂在墙上,随意的将摘下的画扔掉,丝毫看不出昨日对画卷珍而重之的样子。踏出了书房的大门,那穿着明黄色衣襟的男人格外显眼。面庞上带着几分喜色,怕是连他登上帝位的那一日都不会这般喜形于色。
不过,也难怪。福临登上帝位的时候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他能懂什么?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与孝庄太后的争斗中取得了成功。
“参见皇上,皇上今日可是大喜?”孟古青下跪,地面有这几分清寒。她只是微微碰触便起了身。
“当然,嘉怡今日进宫。”福临的唇角带着几分倨傲,他可没有忘记孟古青在被废的那一日说过的话。若是皇额娘知道了会如何?就算她再拒绝,最终不还是如了他的愿,他才是当今天子。
所以在将心中的人成功接到宫中之后,那心中的愉悦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人。他的确是来炫耀,尤其是想到一向骄傲到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神色的人的面孔上,露出死灰一般的寂静以及柔弱。
他曾见过一次她柔弱的样子,虽然那只是在伪装,却依旧让人不由自主的迷了眼。若是真的放下了不该有的骄傲,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女人。想到董嘉怡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代入到眼前这张面庞上···
“朕终究还是做到了。”福临视线只是轻轻移动,那幻想中的容颜便完全消失不见。在他眼前的女人,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极为让他厌恶的面孔。万年不变的,让他厌恶的神情。
“那就恭喜皇上了。”孟古青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不过,对于皇上来说,现在才刚刚开始。那后宫之内的争斗,可不比两军交战柔和几分。”
“朕自然会护着她。”没有他想象中的死灰以及沉寂,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下突然有几分不愉,但是他身边的气息却是柔和了几分,映衬着他此时柔和的话语,让人不由的感叹他用情至深。
后宫的争斗他从来都懂,甚至还喜欢玩弄在鼓掌之中。若非他故意在某些特殊的时间里留宿其他妃嫔房中,或许孟古青善妒之名不会流传的那般快速。后宫从来都是另一个朝堂,甚至比朝堂更加残酷。
“你还是担忧你自己为好,这宫殿,倒是与冷宫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压下了突然涌现的气愤,这些奴才还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无论他怎样待她都是他的事情,就算是不受··宠··的妃子,奴才也没有给主子脸色的权利。
这一路上,他行走过来,既然没有看到一个太监。在书房之前终于发现两人,还在那里若无其事的交谈。随意的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全无了宫中的严谨。这样的奴才对待主子是什么样子,根本不需要深思就能够知晓。
受奴才这般对待的是孟古青,他现在不应该愉悦吗?他一向讨厌这个女人,从最开始指婚到现在,从未有过改变···
“劳烦皇上挂心了,这冷宫之内,倒也是乐得清静。”孟古青唇边的笑意似乎带着几分满足,但是却在不经意间微微动了动手指。视线看向那纸上的海东青,明明背景是再通透不过的纯白色,却让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宫殿的影子,一个巨大的牢笼。
但是···其他的鹰鸟被牢笼束缚久了,或许有被驯化的可能。海东青却是永远不会,它是天空的王者,也是草原的霸主。若是放下了一直以来的骄傲,与身死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