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引领着她走到一间房门前便退到了一旁,董鄂氏伸出那带着病态苍白的手,推开了房门。她的柔弱早已经刻入了骨子里,无论从身体的哪个部位看,都有种令人想要拥入怀中保护的柔弱。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孟古青移开了自己放在书中的视线,书本中描绘的大草原还能够隐隐约约在脑海中浮现。眼眸中一瞬间的向往与怀念,让一向清明的视线,不由的带上了两份迷离。那一向倔强的眉眼,仿佛柔和了几分。
眼睛眨动了两下,收敛了眼眸中的温柔,仿佛镌刻入灵魂的骄傲,就算是发髻不带一丝珠翠也无法的掩盖。将面前的董鄂氏收于眼眸之内。孟古青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虽说同为女子,但是孟古青要比董鄂氏要高上一些。两人靠的太近,带着几分俯视的感觉。隐隐约约都能够看到董鄂氏那有些颤动的睫毛。当真是惹人怜爱,也难怪福临会将她放入心里。
“大胆,见了皇贵妃还不行礼?!”月英看着孟古青勾起的唇角,那倨傲的气势让人格外的不舒服。她不过是一个妃子而已,主子则是这后宫仅次于太后与皇后的皇贵妃,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的妃嫔这般看着。
“倒是一个衷心的奴才。”孟古青向后退了一步,却丝毫没有想要行礼的样子,将董鄂氏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转身坐回了书桌面前。“皇贵妃,也只不过是皇贵妃而已。若是可以抛弃一些东西,譬如权势、地位,甚至于生命,这后宫的规矩,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月英不由的向前迈出了一步,面颊有几分发红,并不仅仅是生气。而是面前这位静妃那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潇洒的让人羡慕。但是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至少她无法做到。
“月英,退下。”董鄂氏开口,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却不是未成熟的单纯。而是介于成熟与未成熟之间。纵然只是几个字,便让人有种心间被猫爪轻挠的感觉。“不知静妃请本宫进殿所为何事?”
虽然声音柔弱,但是却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显然,董鄂氏对这皇宫适应的很好。
“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看看,我输给什么样的一个女人罢了。虽然从来没有将爱新觉罗·福临放在心上,但是突然被夺走,还是有几分不满。”孟古青直言不讳,对上董鄂氏那双带着几分震惊的眸子,唇角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你怎么敢直呼皇上的名讳?!”董鄂氏看向她的视线中带着满满的不赞同,言语间尽是对福临的维护。她为何能够直呼他的名讳,连她都从未做过。纵然多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喜欢,可是她却一直只能称呼他为皇上。
“名字得来了,不就是让人称呼的吗?”孟古青不以为意,抬头与她对视,“果真是真心对他呢,希望你能够一直抓着他的手,我祝福你们。”
“多谢。”董鄂氏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惊慌,似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人的眼睛底下无所遁形一般。就好像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都知晓,明明一双眸子清澈到近乎完美。印入她的眼帘却似乎装满了无限的讽刺,让她面容上的笑意都差点无法维持。
她怎么可能了解她?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而且···她有什么怕她知道的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幸福而已。幸福,不都是要自己争取的吗?
博尔济吉特氏,当年不也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而将整个后宫变得乌烟瘴气吗?她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光看着她。要说孟古青对福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根本不信。一个拥有最尊贵身份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爱?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压下了自己心底那不断涌现出来的不安,董鄂氏踏出了房间,脚步匆忙的离开。只是,她面庞的笑容似乎更浅淡了几分,一双眼眸中的焦躁更甚。
孟古青将茶水倒在杯盏里,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拿起亲亲抿了一口,带着温暖的茶香仿佛沁入心底。将杯盏放在一旁,看着上面的水波,良久之后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毛笔。让毛笔竖直的垂下,一滴黑色的墨水滴入杯盏中。黑色的圆点晕染开来,一杯茶水就这般被染成了黑色。再也看不出刚刚的纯净。
孟古青抬头看了一眼这宫廷最繁华之处所在的地方,手指摩擦着中指上的金色光芒。光芒闪烁时明时暗,不过,亮的时间终究是在延长。她不急。
董鄂氏回到自己宫中没多久,便传唤了太医。因她体质一向极为虚弱,传唤太医也是常事。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