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惨呼道:“如果不是那小妮子……你……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向前一扑,扑到半空,砰地一声砸在泥水里,挣扎几下,就此不动。
黄莺穿好衣服,走过去拾起几件兵器,远远的运气掷来,尽数插在这人身上,他突然又跳起来,一掌拍出,喷血倒下,再也不动了。
她虽有准备,竭力一跃,还是被掌风边缘扫中左臂,脸色一白,半身麻,半晌方恢复过来,她轻拢梢,冷冷一笑,上前踢开尸身,拔出匕,将这满地尸体一具具拎到海边,全部抛进了汹涌波浪里。
黄莺望着这黑漆漆的大海,一片风雨如晦,她长长叹息一声,转身轻掠,没入这无边凄清雨夜。
二人跳进小船,陈远举桨道:“你逃到这,是要去哪?”
少女略微沉吟,手指不住屈伸,似在计算方位,片刻后指向东南,说道:“桃花岛。”
陈远荡起双桨,小船箭一般划过起伏的海面,说道:“这场雨似乎还要变大,你尽快疗伤。”
少女点头,轻轻右卧躺下,右手放在耳下,左臂随身侧曲线起伏,双腿左屈右伸,顷刻入定,呼吸悠长。
陈远心中一动,这是易筋锻骨篇中最后一个姿势,只有在受了极重伤势时才会用到,加上之前双剑,极似传闻中的玉女素心剑法,这少女九成是古墓派弟子了。
漆黑夜幕下,无边大海上,风雨交加,浪头一个接着一个,陈远竭力操舟,舱内还是很快就积了浅浅一层水,风浪越来越大,渐渐的**如山,大浪似渊,劈头盖脸地打来,他放下桨,站起身来,深深吸一口气,按剑而立。
这次敌人不再是一剑可杀的生灵,而是这无边风雨,汹涌波浪,天地之力,不再有坚实的堤岸可以休憩……
一波数十丈高的大浪迎面而来,如山峰倾倒一般,虽看不到,这股无形的雄浑气势已压的人透不气来,陈远站立不动,巨浪愈近,一丈,七尺,三尺,一尺……他蓦然一剑点出,刺破水幕,手腕回转急舞,运剑成圆,化成一个剑球,将船只牢牢护住,巨浪扑下,小船整个没入浪中,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似是变成了一柄剑胚,正在被无数千钧巨锤疯狂敲打,剑圈蓦地缩小一半,勉强覆盖住船舱这小小一片……
浪头过去,扁舟露出,陈远长长吐气,俯身一摸,舱内水还是深了一层,不及捧出,心头警兆大作,前方又是一个大浪打来……
如此这般,面对这样的敌人,他深深体会到孤独九剑的不足之处,防守实在太弱。
前几波总是有疏漏处,舱内积水渐渐淹没足踝时,如此下去,难免沉船之厄。
陈远沉下心来,他如同一柄未开锋的剑胚,被这水浪巨锤无情锻打,毕竟未断,便渐渐生出一股明亮的锋芒。又是一个浪头扑来,近在咫尺,他刹那间连点十三剑,刺破一片圆形水幕,落水碎开,后面海水不及补上,剑锋又至,竟生生在巨浪中打出一条圆形通道,这次小船再出现时,一点积水也没有多了。
陈远轻啸,如此巨压之下,他感到溶合前八剑的那招“破武式”渐有成形之兆,心中不禁战意勃,暗道:“提剑在这死地中杀出一条通途,方不负我意!”
奈何心志虽艰,搏斗大半个时辰后,体力虽还能支持,内力却渐将不支,又冲出一波风浪后,陈远驻剑站着,竭力运转先天功,试图多恢复一点内力,又是三个浪头打过,内力枯竭见底,那少女依然没有动静,还在疗伤,他暗叹一声,徐徐催动碎玉诀。
此次催动这搏命心法,与前面多次不同,因有了施展羽化飞升诀的经验,陈远现下已可将碎玉诀所爆的内力缓缓释放出来,当下经脉复又充盈,他精神一振,挥剑再战。
又是约半个时辰过去,风浪仍无平复之意,陈远心中诧异苦,内力又复告罄,那古墓少女侧卧依旧。
这风浪似乎要永远持续下去,陈远已不记得又支撑了多久,他诧异于自己竟还能坚持下来,他诧异于自己还能感到诧异,甚至也诧异于这层诧异。
头脑一片昏沉,他只有一个念头:护船!冥冥漠漠中,他仿佛觉得仅剩的一丝内力似是触动了某种力量,这力量平日潜藏在体内最深处,绝无察觉,此刻温润如水地涌出来,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受创的经脉,恢复着内力,体力。
这力量如此熟悉,好像自己曾长久地接触过……
陈远忽然清醒过来:这是草还丹的药力!
原来当日那枚草还丹治好他身体亏空精气神后,还剩余了一小部分,藏在他体内最深处,此刻油尽灯枯时,终于被触了出来。
陈远正振奋间,背后忽有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