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瓜快跑,往河边跑!”独只手一声大吼,转身就跑。
在这无遮无掩的开阔地形,日军又有照明弹,分头逃跑根本无济于事,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尽快逃过前面那条小河滨。
很快,十余骑日军骑兵便从营地里蜂拥而出,日军战马被套上了马嚼,沉默无声,不过马背上的日军骑兵却跟步兵截然不同,日本步兵冲锋默不作声,骑兵却一路大呼小叫,一边还举着骑步枪对着独只手、二瓜连连开火。
独只手、二瓜发足狂奔,完全顾不上做任何规避动作了,所幸颠簸的马背严重影响了日军的命中率,十几个日本兵连连开火,却始终无法击中两人,不过日本兵并不着急,因为双方的距离正迅速缩近,有几个性急的日本兵已经抽出了马刀。
相比骑步枪,骑兵明显更喜欢用锋利的马刀来结束战斗,当马刀抹过敌人咽喉,鲜血像喷泉般从敌人咽喉上喷溅出来时,那种嗜血的快感难以形容,至少使用步枪击毙敌人是绝对无法获得这种快感的。
一发照明弹堪堪熄灭,马上又有一发照明弹尖啸着升空,亮如白昼的强光之下,独只手和二瓜根本无从遁形,十几骑日军骑兵与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而前方那条救命的小河滨却还远在几百米外!
估算下距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日军追上前逃过小河滨了!
“二瓜快走!”独只手一声怒吼,操着盒子炮转身迎向日军骑兵。
都想活命已经没可能了,如果有一个留下来拖住日军,或许还能活一个。
“独队,我不走!”二瓜却跟着减速、转身,也拔出了盒子炮,平时憨憨的脸孔此时却已经变得极度扭曲,一边追上独只手的脚步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大队长说过,我们十九大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兄,绝不!”
转眼间,十几个日军骑兵已经追了上来。
独只手、二瓜连续开火,不过急切间来不及接驳枪托,因此弹道散得厉害,而且小日本的骑术也真不是吹的,一个个全都将身体藏到了马腹一侧,一个弹夹很快打完,潮水般追上来的日本兵却一个也没摞倒。
将盒子炮一扔,独只手抽出了刺刀。
二瓜将盒子炮交到左手,右手也抽出了刺刀,换弹夹是来不及了。
日军骑兵呼啸而至,却并没有马上就痛下杀手,在越过独只手、二瓜两人之后又斜斜拐了个弯然后绕着两人转起圈来,独只手、二瓜背靠背,手持刺刀戒备着,十几个骑兵走马灯似地绕着两人打着转,令他们目不暇接,气都喘不匀。
天上的照明弹再一次熄灭,这回日军打起了火把。
“独队,早知道就应该带上几颗手榴弹。”二瓜喘息着,遗憾着,当时不带手榴弹是为了减轻负重,减少累赘,不过现在却是连拼命的机会都没了。
“二瓜你干吗要回头?”独只手惨笑着,怒骂着,“你这个憨瓜。”
“大队长说过,十九大队绝不会抛下自己的弟兄。”二瓜喘息着,大叫着,“咱们一起出来的,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行,那就一起上路吧,哈哈。”独只手大笑着,眼角余光扫过自己的上衣口袋时,心头却又不免泛起一丝异样的苦涩来,还没来得及让阿文照张相呢,嘟嘟怕是永远都没机会看到他阿爸的样子了,唉……
十几个日军骑兵打着火把转着圈,为首的河野俊很快就认出了独只手,这可不就是那天在虹口大街上挑衅的几个中国人之一?日本人在虹口、杨树浦素来就骄横,鲜少有中国人敢于挑衅日本人,因此河野俊对这几人印象很深。
“是你?!”独只手也把河野俊给认出来了。
“哟西,这两个支那人由我亲手解决!”河野俊用日语吩咐过手下十几个骑兵,又策马转身,狞笑着以马刀指向独只手和二瓜,再用中文喊道,“支那人,投降吧,只要你们跪地投降,我就饶你们不死。”
独只手没有吭声,只是很轻蔑地冲着河野俊吐了一口浓痰。
“八格牙鲁。”河野俊怒骂一声,催动战马向独只手冲了过来。
东洋马原本属于蒙古矮脚马种系,不过明治维新后日本人引入了阿拉伯马加以改良,改良后的东洋马无论体型还是爆发力都已经远胜蒙古矮脚马了,在很短的距离内,河野俊的战马就完成了加速,旋风般向独只手冲了过来。
转瞬之间人马相交,独只手刺刀堪堪刺出,河野俊高高扬起的马刀早已经斩落下来,只见寒光一闪,独只手仅有的右手便已经齐肩而断,独只手先是感到右肩猛一轻,紧接着便是钻心的剧痛,当时就啊啊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