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姗跟他感情极好,听他如此说,只以为是景正卿不舍自己,便也回来,将景正卿手儿一握:“卿弟,你知道姐姐也不舍得你,进了宫后,要相见虽然是难,但若是得了荣宠,见面也不是不能够……这是姐姐毕生愿望,你就多开怀些,可好?以后姐姐若是……是绝不会忘了你。”这几句话说恳切,隐隐地还带有几分雄心壮志内。
景正卿一听,何必这功夫上扫兴?有些话便咽回了肚子里,只道:“姐姐说对,只是我怕那宫门里头……步步惊心,日后,咱们相见日少,姐姐可要多留神……”
玉姗着实感动:“你放心罢了。”
景正卿出来之后,原本就不算高兴致越发低落了,怏怏地沿着原路返回,回到房中,倒头就睡。
景睿生日之前,宫里头终于下来消息,特召玉姗进宫,与其他秀女选拔不同,可见皇家恩典。这消息落定,顿时之间前来道贺人络绎不绝,就算是府里头,各房人、景家亲眷,也纷纷地去给玉姗道喜,务必要见上一见,将来成了娘娘,再见可就难了。
景正卿看着景府里头人人欢腾,他自己倒是一片平静,他伤势已经痊愈,也上表要销假,此刻便帮忙接待登门宾客。
景睿从旁瞧着他举止,竟觉得比之前越发沉稳,景二老爷心里头还暗暗欣慰,以为打了儿子一顿,卓有成效。
明媚自也去给玉姗道喜了,只是满屋子人,人人争先说话奉承,满耳聒噪,明媚受不了,略坐了会儿就借故退了出来。
回来途中,玉葫想到所见玉姗房内各种琳琅满目珍贵礼品,以及众人见玉姗时候恭敬举止,很有些啧啧羡慕,见左右无人,就低声说:“姑娘,这秀女是什么个意思?姑娘能不能参选?”
明媚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叱道:“怎么提起这个来了!又胡说八道!”
玉葫垂头,扫她一眼:“我就是不明白才问问,姑娘若不爱听,那我就不问了……”
“你无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玉葫复抬头,昂首挺胸地说:“我看咱们大小姐是这等荣耀,心想着若是姑娘也能……何况先前老太太说要给姑娘挑个极好人家许配,我就想,这天底下好夫婿,可不就是高高上皇帝了吗?”
明媚见她说认认真真,头头是道,心里又叹又笑,亏得左右无人,便跟她说:“皇上自然是万里无一夫婿,只是也不是谁都能参选后宫,就算去参加选秀,也不一定能中,里头复杂着呢。不过说起来,知县之女是可以参选,只是爹爹先去了……”
明媚说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卫凌虽然已去,但如今她景府之内,论出身也是县令之女,身家清白,若是景府人肯着力话,让她去参选,也是未必不能够,但景老夫人从未对她说起此事,那就代表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
明媚心念转动功夫,那边玉葫就冲她眨眨眼:“姑娘论样貌,可比大小姐强多啦……也不知道将来会嫁给哪一家呢,不是皇帝话……那老太太所选那个,会不会只是比皇上要差一点?”
明媚心陡然跳了两下,便沉声喝道:“你真是越发胡说了,这种事,轮得到我们这儿议论吗,叫人听见了像什么话……住嘴,不然就打你耳刮子。”
玉葫自知道她是镇吓自己,却不怕,嘻嘻一笑,重又左右环顾了一阵,见无人靠近,才低声说:“姑娘,其实我近偷偷地听了点儿风声。”
“你又听什么了?”明媚见她神秘兮兮地,便笑,“你整天府里头疯跑,竟比他们这儿坐地户还要猖狂,怪不得婉儿姐姐看你不顺眼呢,你留神,别撞到她跟前去,打你一顿。”
玉葫哼了声,说:“我名字都改了,还有什么犯着她们?我也自会小心谨慎,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忌姑娘颜面,不能给你丢脸不是?”
明媚拿扇子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你谨慎不谨慎我不知道,倒是越发能说了,说,你听了什么风声?”
玉葫扑过来,她耳畔低低地咬了一会儿,明媚听那声音细若游丝地钻进耳中,恍惚里觉得不真,脸上笑却僵了,呆呆问:“你说什么?”
玉葫低低地,说道:“我听人家说,端王府……”
明媚脸色涨红,忙捂住她嘴:“你要死了,哪里听来这样没头没脑没影子话,你还说不给我丢脸,给人听见了,我就丢死了!”
玉葫挣扎着逃出来:“真不是乱说,这话也不是我自己说,是我听跟随二老爷管家老爷底下小厮说!”
明媚拿扇子就打玉葫头,绢扇面儿蝶翼似地翻腾:“……你还说,住口住口!”
玉葫抱头:“行了行了,不敢说了,别打坏了那扇子!”
明媚停手,心七上八下,突突乱跳,像是有人捉了只兔子塞里面。喝止了玉葫,也无心再闲逛,便往火热脸上扇了扇风,道:“累了,咱们回房吧。”
玉葫不敢再说,只默默跟着明媚往回走。
走到半道,明媚心头烦躁,不知不觉停了步子,便改了主意:“罢了,不回屋,看看老太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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