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紧张地凝视着不远处的利威尔和saber,士郎忽然感觉一股刺骨的锐痛袭击了他全身上下的神经——

呼吸伴随着撕裂、心跳紧跟着灼烧，就连脑内浮现的思考，也好像平白都迟钝了几分……

即使不用身边的远坂凛提醒，士郎此刻也大致能明白，这份刺骨的剧痛大概就是自己体内那残缺的魔术回路被压榨到极限时所产生的后果。

无路可逃,也无法忍耐,目前发生在士郎身上的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那个Berserker。不过此刻,少年魔术师倒是并未憎恨于利威尔这个罪魁祸首。他确信，自己这位从者是绝对不会刻意作出此等折磨他的行径的。在梦境中亲眼见证了利威尔的人生，士郎认为，这位拥有着高远理想的男人,本质上必然是一名正直的家伙。

而事实也恰如士郎所想的那样,此时的利威尔却是根本顾不得关注自己这位master的情况的。正在与saber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战，他不得不大肆调动起体内的力量来。

由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实质上来源于master的魔力供应，故而利威尔此刻在下意识中所抽取的魔力量，其程度却是远超过士郎这个半吊子Master所能提供的极限的。被榨取的魔力转化为能量，一方面吃撑着利威尔与saber进行着高精度的激斗；而另一方面，这股魔力缺失带来的苦痛却也使得士郎辗转反侧，让可怜的少年的全身上下，都因此承受起翻搅扭转般的剧痛来。

‘但是这也是必不可少的准备，我必须忍耐！’

强咬着牙齿，惨白着脸的士郎拼命地睁大双眼，试图去捕捉不远处那两名正在交战的从者的运动轨迹。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为了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场上的两人均是把自己的速度运转到极限。此刻的战斗，已然超出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

不知道已是第几次被打飞到空中、不知已是第几次被狠砸在地板上……

此刻的利威尔已经无力计较，在面前这个女人的手下，被称之为‘人类最强’的他究竟被击飞出去几次了。

果然，远坂凛那个女孩所谓的职介优势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至少他确信，自己刚刚所使用的格斗技能，绝对是毫无破绽；（这些零星的连续技均是历经百战而磨砺出的技巧，正是凭借着他们，利威尔才能顺利地熬过了地下街的挑战、撑过了调查兵团的岁月。）

可偏偏，对方的速度、力道，均是生生压了他一头！

所谓的‘以力破巧’，说得正是目前这个道理。

在人生中的三十余年里，利威尔自缪从未遇见过saber这样棘手的对手。毕竟以人类之身，他的诸多基本素质却也并未落后其他高手太多。可在这钞圣杯战争’里，面对着顶级的servant和顶级的master，化身为半英灵的他倒是莫名地感到几分力不从心。

究竟是谁大言不惭地说他是最优秀的战士的呢？

又是谁拼命地吹嘘着说他是最强大的人类的呢？

鲜血染红了利威尔的额角，昏昏沉沉之间，他根本就好似一艘在海上载浮载沉、被大风巨浪戏耍的小船。竟是只能就这样任由saber高举手中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地痛击自己。

那一次次的强有力的攻击，硬生生地打得他直不起腰、站不起身，根本无法反击，甚至无心挑战敌人。

【好恨你啊，你这可恶的恶棍！还我的丈夫命来！！！】

【啊！！！我诅咒你，调查兵团的侩子手，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在恍恍惚惚之间，那些过往的责骂竟是也依稀浮现于利威尔的记忆中。就好像再一次被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们所围堵着、咒骂着，前所未有的疲惫，顿时也逐渐笼罩上利威尔的心头。就连那双一直都呈现出锋利而坚定的双眸，也悄然蒙上了黯淡的色彩。说到底，利威尔也并不是真正的战争机器。被长久的疲惫所拖垮，这位一直都好似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此刻终于也狼狈地展露出丧家之犬一样的狼狈与难堪。

汗水遮蔽了视线，失意让双腿丧失气力。现在的利威尔，光是在危机时刻保护身体免於受到致命一击就已然拼尽全力了。

“……醒……一醒，利威……”

远远地，带着哭腔的声音，悄然传入了踉跄的男人的耳朵里。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瞳孔失去焦距，男人半靠在一株大树上，茫然地喘息着。

噗通、噗通。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狼狈的男人只是依稀感觉，某种古怪而炙热的膨胀感，竟是突兀地从他的四肢百骸中爬了出来。就好像那些挥之不去的夜色一样，一点点、一丝丝地，吞没了他的理智与情感，将他整个人都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快点……名义……解放！”

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意志，那道恼人的叫声依旧毫无障碍地传入到了利威尔的脑海之中。还不等到不耐烦的男人爆发出痛苦的责骂，他那每一丝肌肉与骨骼，就全部都骤然被置于诡异的重压之下。

痛苦，甚至几乎到了逼迫着可怜的男人尖叫失声的地步！

可张开嘴，利威尔最后发出的，却是毫无意义的——

“吼！！！——”

（十九）

在所有人都惊骇的目光中，半瘫软的利威尔竟是凭空膨胀起来！

小小的男人在一瞬间就幻化成为了足足三米多高的巨大怪物，那扭曲的面孔与恐怖的嘶吼，无一不昭示这位英灵已然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与荣光。呆呆地站在远处，士郎难以想象，原来所谓的‘狂化技能’体现在利威尔的身上，竟是如此恐怖而邪恶的形象！

还不等大家回过神，这个怪物就挥舞着拳头扑向了离他最近的saber。面对『berserker』狂化后的重拳击打，Saber的圣剑霎时间就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悲鸣。在庞大的体格差距之下，仅仅是凭借着挥拳时带来的风压，此刻的利威尔就逼得saber生生退后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