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件礼服，你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的和我吵架？”韩少廷大怒，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说到底，你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无理取闹。”

宋令姿闻言，盈盈水眸里厉芒乍现。“一件礼服？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件衣服，可在我心里却是不一样的。这件衣服，有你和她的过去，我穿在身上算什么？你是不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宋令姿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才坐上韩家少奶奶的位置？你是不是要让韩家的人明白一件事，我宋令姿再高级，也不过是你找回来的替代品？或者，在你眼里，我连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高级的摆设品？”

见韩少廷欲言又止，双眸里闪过一丝歉疚的神色，宋令姿的心头火越烧越旺。“今天你送我一件礼服，是属于她的，明天你送一件珠宝，也是属于她的，后天呢，你打算送什么？我宋令姿就这么可怜吗？需要霸占别人的男人，霸占别人的东西，才能得到幸福吗？”

“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屑要。”宋令姿越说，越觉得心口空了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中间的残缺。“或者，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你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是我生了贪恋，才会妄想把你霸为己有。现在，我想我要冷静一下，冷静地想一想，从别人手里窃取回来的婚姻，是不是值得我付出一辈子的时间来经营它。”

韩少廷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宋令姿，对他来说，这件事或许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但是宋令姿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度了？当然，他也不否认，从一开始，他娶宋令姿的确是为了应付家族里长辈给他安排的婚姻，也想过把宋令姿当成高级摆设品，可结婚之后，他一改初衷，对婚姻认真起来，为什么她非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谁没有过去？宋令姿结婚之前不也有男朋友吗？如果他也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们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吗？

撕拉一声，韩少廷将那件塔夫绸的晚礼服撕成一半，然后将礼服扔到宋令姿的脚边。“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宋令姿冷笑，“我非常满意。我没有想到你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觉。”

在宋令姿看来，韩少廷撕裂了不仅仅是一件晚礼服，还有她心里对他的期待。她要的并不多，只想要他一句保证，保证他和过去的那段感情完全没有关系，而不是在心里念念不忘，借着那件礼服来睹物思人。

“那你在乎过我的感觉吗？”韩少廷怒极反笑，“你把这件衣服扔在垃圾桶的时候，想过我的感觉吗？”

宋令姿坐在沙发上，紧紧抿着嘴，视线下垂，并没有看向韩少廷。

“宋令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见宋令姿没有反应，韩少廷更加气闷，踢了一下桌角。“你他妈的要是在乎过我，就不会这样做。”

说完之后，韩少廷头也不回地离开公寓，大门砰地一声合上，震得宋令姿的身子微微颤抖。

韩少廷一离开，宋令姿就蜷缩着身子，倒在沙发上。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沙发，犹如海草在水里荡漾似的。

她闭着眼睛，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就如未出世的婴儿一样。

本来，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将晚礼服挂在衣橱里最显眼的位置，和韩少廷继续假装下去，假装不知道这件礼服的来历，假装自己爱极了这件礼服，甚至，假装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心安理得享受婚姻带来的安全感和所谓的幸福。

也许，这样的欺骗，会让他们一辈子相安无事，可是，宋令姿一想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她重新回头，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为了继续婚姻，她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伪装自己不在乎，压抑自己的感觉，就是为了互相欺骗着过一辈子吗？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是彼此互相欺骗对方？或者让对方骗自己一辈子吗？如果欺骗能维持婚姻，那么，结婚就是为了当一个傻子吗？傻呆呆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幸福幻想里，结果，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自己的痴傻。

宋令姿做不到，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感觉，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继续这段婚姻。她的心里有刺，这根刺拔不出来，迟早都会没入她的心脏，无时无刻提醒她，她的幸福是虚假的，就如母亲庄雅一样，被一个男人欺骗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光阴，并不能成就爱情，相反，它造就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她的儿女和自己一样，在某年某月，突然发现自己的父母并不相爱，相反，他们互相欺骗，粉饰太平。这样的生活，根本不是宋令姿所追求的。她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家，两个人忠诚到白头，等年老的时候，彼此扶持。

所以，前世的她极尽所能的去爱卓天远，她以为，只要自己付出全部的爱，就能得到回报，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当卓天远抛弃她，打碎了她这个梦的时候，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