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男人,让她感到异常既陌生,却又无比熟悉。
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裴小七满脑子想到都是一个问题:凌少爵为什么仅仅凭借爆炸声,就知道楚非死了?
越想,太阳穴就越疼。
到最后她实在是想的脑瓜子都要裂开了,索性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会议桌的旁边,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儿。
裴小七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上涌,紧握的手心里,布满了冷汗。
她想要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楚非死亡的消息。但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凌少爵,是不是你杀了楚非!”
头顶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所散发出的冰冷光芒,映照着女人越来越苍白的小脸,裴小七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越来越沉的黑眸,心却紧张到了极点。
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把楚非的死与凌少爵联系在一起。
可是,自己刚才那充满愤怒的,质问般的口吻又是怎么回事?
到了此时,裴小七终于发现,楚非死亡的消息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悲痛,还有对凌少爵的恨。
恨意,在胸腔横冲直撞。
这种感觉对裴小七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熟悉。
因为曾经,在她认为是江柔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裴知的那些年里,她的心中就充满了这样的恨。然而——
燃起怒火和恨意的,不仅仅是裴小七,还有眉梢染上森凉,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凌少爵。
其实凌少爵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楚非的死真的与自己有关,这个女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于是——
他清了清嗓子,因一种看似漫不经心,但在裴小七听起来却异常寒凉的口吻缓缓道:“的确是我杀了楚非,所以,小七,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替楚非报仇么?”
裴小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直到——
男人高大峻峭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她身边走过,裴小七才突然伸手,死死地抓住男人线条流畅而又有力的手臂,抬起头:“告诉我原因。”
“你知道原因,又能怎么?”一个一个字,冰冷地从男人的唇梢崩落。
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裴小七慢慢松开了手,噙满泪水的眸,慢慢垂了下去。
是啊,知道原因又能怎样?
倏得——
身上突然一暖,裴小七再度抬起头,却发现抱着自己的竟然是裴知。
她转过头,看到凌少爵正坐在自己刚才躺过的沙发上,冷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液晶大屏幕,修长的食指则抵着额角,冷硬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而那刚毅的侧脸,则仿佛镀上了十几层寒冰,冷冽至极。
看着自己女儿眼中的痛苦,裴知皱了皱眉。
她轻轻拍着裴小七的后背:“小七,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知的话让裴小七把目光从凌少爵的身上收了回来,但同时,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裴知的问题。
“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儿,裴小七才轻声道,“我恨他,可是……我没办法离开他……”
“是啊,你连亲生母亲的仇恨都可以放下,更何况楚非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裴知的声音很轻,很淡,但却重重地落在了裴小七的心上。
她挣脱裴知的怀抱,嗓音有些尖锐:“你这是在指责我么?”
裴知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了多时的茶,喝了几口后,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盯着裴小七,淡淡地说道:“人心,就像这杯茶一样,一旦凉了,就再也热不起来了。我不是指责你,只是可怜你罢了。”
“可怜?”
“是,我可怜你,可怜你抛弃一切,委曲求全地待在一个男人的身边。”裴知将茶杯搁在纯白色的大理石桌上,“现在,这个男人杀了你的哥哥,小七,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委曲求全,还是杀了他,替你的哥哥报仇?”
面对裴知咄咄逼人的质问,裴小七虽然感到愤怒,但又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什么。
是啊,这么多年来,自己不就是在委曲求全么。
明知道江柔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哪怕事后证明那并不是真的,但在此之前,自己还不是就像裴知所说的那样,委曲求全地抛弃一切,只为了能够待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