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姑娘这说话嘴上没把门这一点,还是要板一板的。
不过刘嬷嬷想到她是要一辈子都跟着惜春的,倒还没有那么紧迫。便只淡淡地说了两句,然后便催着惜春去睡了,
惜春扫了一眼天色,知道就算是现在出去,估计宫里的那场妖精打架,她也看不着了。于是特听话的让人服侍着洗漱睡下了。
还是当主子好呀。
来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自己洗过脸。
看着惜春睡下,刘嬷嬷又不放心地整理了一下床幔,不让夜风透进去,这才扶着晴雯走了出去。
小的时候家里穷,等到了年岁进了宫,数年宫中生活,落了一身的病根。虽然这些年养的不错。姑娘也不知道在哪弄了好药给她用,可她年纪到底大了,能活着从宫里走出来,已经是用尽了心力。
心累难养呀!
这一年来多,身子较以前沉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还能守着这孩子多久。
张嬷嬷是个有自己心思的,其他人更没有什么身份资历。柳儿虽然不错,也是自梳了要跟着姑娘一辈子。可她那性子,做事还罢,其他的就差了一些。
余光扫到扶着自己的晴雯,心中对于她的心性倒是满意。可是这张脸却过于艳丽了些。
说真心话,自家姑娘的样貌也不错。可是独独没有那些让人倾心的风情。而晴雯却不然,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林家的阙哥儿自小守着她们姑娘长大,她不是不放心,可是日子还长着呢,谁又知道将来会如何呢。
但愿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
自从那年刘嬷嬷生过一场病,大夫说刘嬷嬷底子不好后,惜春就把自己手中刘嬷嬷能用的药,都给刘嬷嬷服下了。只是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是治病不治命的。
这事惜春知道,却从来不愿意放弃给刘嬷嬷尽心的保养。
......
明天就是春闱了,林阙已经提前报了名,准备参加这一期的进士大考了。
春寒料峭,贡院有多冷,惜春早就听说了,特意让人织了厚厚的棉布给林阙送去,又打了一些精巧实用的东西给他。可是惜春还是会担心这九天会让林阙冻坏了,再做下什么病。
虽是担心不已,但是惜春却也只能天天在佛前上柱香。不然别的她什么也不能干。
但愿林阙一次便成功,不然等待他的将是第二次这么遭罪的考试。
第二天,一直喜欢睡懒觉的惜春竟然不用人催,早早就起了床。
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后,又在刘嬷嬷的劝慰下用了一些早膳,便让人套车去了街上。
还有四个月就要出嫁了,她现在就算是为了贾家姑娘的名声也不能再去林府了。可是她却可以去林府和贡院的路上等着林阙。
在离贡院不远的一条街上,惜春手抱暖手炉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人来人往的声音,心中越发地焦急。
就怕与林阙错过。
还好,并没有错过。等了有一刻钟的样子,林家的马车就赶了过来。
这两年常跟惜春出门的是入画的哥哥,这人也是见过林家下人的,自然认识给林阙赶马车的小厮,于是连忙叫停了那辆车。
“小的给爷请安了,请爷换个马车再走吧。”林阙听到那下人自报名讳,嘴角抿了抿,今早起床的那点子遗憾倒是消失了。
提起衣摆便掀开车帘跳了下去。至于一会要用的考篮,林阙知道自有人会拿着。
一上到马车,就看到惜春抬头看他。想了想,林阙便坐到了惜春左边的椅凳上。
那边有窗户会更冷一些,坐在这里,正好可以给她挡挡风。
“走吧。”看到林阙坐好,惜春就朝外面喊了一声。然后入画的哥哥便驾着马车向贡院行去。
“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将一直热着的一杯甜酒递给林阙,惜春笑着祝福道。
“嗯。”甜酒没有度数,喝它不过是天寒暖身子。
惜春看林阙直直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还是笑着看他道,“千万别紧张,能考什么样就考什么样。你才多大呢,听说每年都有年过半百之人考进士呢。”
林阙就坐在她左手边,惜春低头便可以看到林阙有些发红的大手,连忙将手炉放在他的手里。
“怎么这般冷呢?”
“没有穿厚衣服,不要紧的。”考试有规定,棉的,夹的,都不能穿。
惜春听了,特别的心疼。林阙抱着手炉,惜春抱着林阙的手,时不时地还哈哈气,“就算是这样,出门也应该带手炉呀。侍候的人是怎么想的,马车里没有放炉子吗?”
“无妨。”林阙将自己的手抬了抬,上面惜春的手也跟着高了起来。然后林阙一边用脸蹭着惜春的手,一边说道。
其实是有炉子,有手炉的。可是毕竟是人生的重大考试,说不紧张,又如何能不紧张呢。
再加上东想西想,那手炉就放在车上,他竟然还忘记拿起来了。此时听到惜春这般说,林阙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蠢样,所以只能一笔带过。
“我打听过,贡院时的号房其实也分好坏地段的。幸好姐姐现在是皇后了,那帮人就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将最好地段的号房分给你。若是那些人会来事,所以还会比别人多分到一盆碳呢。”这些都是往常都会有的,所以一打听便能打听到。
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有一碗水端平的时候。朝里有人好办事,什么时候都能更方便一些。
“嗯。”他自幼读书,光耀门庭,自然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这里。
一个当官的爹和一个普通百姓的爹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他将来的儿子和二舅舅家宝玉表哥的儿子,在起点上就是不一样的。还有人脉等等方面。
他的儿子只要不犯傻,会走的更快,更稳,更长远。
“我还给你带了些点心,还有一只烧鹅。点心都做成了拇指大小的球状,不会坏了规矩的。等到进去了,先打扫号里的卫生,然后再将吃食放到火炉边上。还有给你定做的那个水杯,可带着了?”
惜春口中说的水杯,不过是几层铁皮包着瓷器的马克杯形状的水杯。
两层铁皮中间可以放上一块艾条或是一些小炭球。既可以暖手又可以给水杯保温,为了打这东西,惜春可是专门让人请了一个铁匠和特意烧了一炉瓷器呢。
费老鼻子的事,也花了不少的银子。
而让林阙先打扫卫生也不过是让他这几天过得能够舒服一些,不然那里面全都是灰,不敢伸胳膊伸腿的,心情会更差,还不如先都打扫一下,也心舒心一些。
“...都带着了。”之前她就出主意让他在家里弄个模拟号房,此时倒是早就已经对号房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抵抗力了。
还有她让人打制的那些个用具,一个个小巧精致,又特别的实用。可见面前姑娘用了多少心思在上面了。
这份心意,他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呢。
“等送你进去,我就打发人去看姑妈,你放心吧。家里有我呢,不过□□天的时间,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安心考试就罢了。若是这一次能考中,下次再不用遭这个罪了。呀!,呸呸呸。”
一下子顺嘴秃噜了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惜春懊恼死了。
不过林阙却没有多想,看着惜春懊恼的小模样,心情倒是极为放松。然后情不自禁地就向前倾了身子。
好像是没有意识,又好像是自然而然地林阙倾身向前,就准备吻上那张一直喋喋不休的小嘴。
近了,又近了。
惜春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脸,紧张地都要忘了呼吸。
“唔,阙哥儿?”
“大爷,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