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康熙有意岔开话题,两人虽疑惑也只能顺着。胤礽想了想,说道:“儿子现下是管着外事局,其他方面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从外事局方面倒还真有些想法。”
“那就胤礽先说说。”
“汗阿玛对蒙古如此忌惮的原因不外乎是强大的蒙古铁骑,虽然比起哥萨克骑兵有些弱,可打起来总是不好善了的,并且蒙古三部虽然分离,但毕竟也是同源,所以,我们还是要以安抚为主。不过蒙古条件恶劣艰苦,所以他们似乎对大清一些风物非常有兴趣,尤其是烟草、烈酒之类的,还听说有人就为了点烟草大打出手。儿子想,不妨就从这里入手,等战事结束后,我们就给他们运送这些好东西,与他们贸易。这人啊,一旦耽于享乐,再想振作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听着胤礽的话,康熙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胤褆也有自己的想法:“太子的看法儿子也不反对。不过儿子这两天也随汗阿玛见过各位蒙古的王爷台吉了,说实话,除了那个准噶尔的葛尔丹一脉,其他的还真不够看,就说所谓的喀尔喀最强的土谢图汗察浑多尔济,除了抢牧场抢女人抢牲畜根本不懂什么是长远目标,警戒心也不足,当然更重要的,蒙古人在自己的事情上也并不是那么团结的,所以我们要做点什么真的很容易。只不过那个葛尔丹——”
“朕知道!”康熙抬起手阻止了胤褆后面的话,“你们知道策棱昨天见朕说了什么么?”
策棱见汗阿玛做什么?
“他说,他愿意跟随大清的军队前往紫禁城。”
“他这是……以身为质?”胤褆诧异。
他虽然见策棱的次数不多,但从这个少年眼中能看到他对这片草原的热爱,原本应该翱翔在漠北的雏鹰竟然自愿被捆缚在狭小的紫禁城里,还真是——有趣的紧。
胤礽的声音则是有些不愉了:“他有什么要求?”
“策棱是个好孩子,你们可别想差了。”康熙摆手笑了笑,微弯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对策棱的赞许:“他跟朕说,他愿以自己一生的自由换取赛音诺颜部应该有的、属于黄金血裔的体面。”
“黄金血裔?”胤礽嗤笑,上扬的声调显出几分嘲讽的意味,纵然策棱的长相气度武艺颇得他心,但他到底是皇太子,最是看不起这种过度高看自己的人,“就算是真正的黄金血裔也不敢拿一人之自由换取一族之体面,更何况过了这几百年里他身上那早就淡薄得可以的血脉。黄金血裔,也不过就是个好听的名头。当初成吉思汗逐鹿中原的那份霸气,现如今的蒙古可是再也看不到了。”
“不仅仅是这样。他也说出了朕的意图——蒙古草原的土地和人口都是有限的,赛音诺颜部想要强盛,就必将会争夺属于土谢图的利益。然后他问朕,想不想要能够分化喀尔喀势力的一把刀?”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胤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姑且不说土谢图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附属过于强盛,会极力打压,单就赛音诺颜部说出了这种话便已经不值得用了——毕竟像这样背弃主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只发生这一次。”胤褆不赞同,像他如今已经出宫建府,手头也有了第一批门人,这些人的第一要求就是要跟他齐心对他忠心,绝不能在这方面有半分差池。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跟那小子也差不多大吧?胤礽似笑非笑地瞥了胤褆一眼,提出一个不同的看法:“忠心的确重要。可既然策棱要随我们回京,难道我们就没办法把他变成一个持刀人么?将来以我大清朝廷为后盾,以赛音诺颜部为刀,分化喀尔喀,牵制厄鲁特——一个蒙古人做这些,远远比一个满人做的要轻松得多,也得力得多。”
“啊!”胤褆恍然。
康熙此时终于露出一个明显赞赏的笑容:“你们俩说的已经很好了——策棱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你们也适当地跟他接触接触。”
“儿子知道了。”
虽然哥萨克骑兵的习惯是打完就转移,可蒙古人被他们打怕了,也打怒了,有意无意地暗示康熙早点把事情定下来。计划反正也早就拟好了,康熙也不再拖拉,没过几天便下了旨,令鹏春挑选五百精兵协同驻蒙八旗兵,与喀尔喀、厄鲁特以及科尔沁共同驱逐来自俄罗斯的哥萨克骑兵,鹏春副将带领其他士兵退回东北,驻守外兴安岭待命。命工部迅速准备六百支连珠铳,连同足量的弹药,即刻送往蒙古,明珠官授领侍卫内大臣,全权负责督运。
——在这次分配中,喀尔喀土谢图部所属的赛音诺颜部出乎众人意料地获得了大清康熙皇帝的额外赏赐——一成的弹药。
正当蒙古贵族们疑惑且不满时,康熙皇帝的御驾已经要准备起銮回京了——据称是那位博尔济吉特氏出身的太皇太后病重。
临行前,当蒙古诸位看到跟随康熙一同回京的蒙古少年时,再看赛音诺颜部部善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管对方是因为博尔济吉特这个姓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得了清国皇帝的青眼,他们目前除了抱大腿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因为听清国的那位太子表示,清国很快便会与蒙古做生意,给蒙古人送来他们想要很久了的丝绸烟草以及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