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和当归真的被抛弃了。
孙老者留下了一张字条,笔锋刚劲,龙飞凤舞,字迹颇有风骨:“李小子,老夫不得不对你说上一句实话,当归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每当月圆之时,当归都会癫狂如兽,那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老夫自不必多加赘述。当归并非老夫亲生孙儿,而是从一群老猿手中所夺,其身世来历不详,老夫亦无法考较。七年以来,老夫费尽心血,用尽手段,却始终无法医治当归的病根,老夫已经受够了,所以请原谅老夫的不辞而别,从此以后,天各一方,桥路各归。你乐意带着当归离开这里也好,将之遗弃在这山中也罢,老夫却不再管问了。顺便说一句,你包袱里的钱财和古董老夫先暂时借用一下,待得以后江湖上相见之时,定然连本带利一同归还。妙应真人敬上。”
在当归诧异的目光下,李昊将草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本行医问药的手札之外,只有各色药材留了下来。李昊无法,只好将一个熟铜手炉收进包裹中,扎束整齐后,拍了拍当归的脑袋:“你知道去往扬州要往哪个方向走吗?”
“什么叫做‘羊粥’?好喝吗?”
“唉,那你知道哪里是东吗?”
“不知道,可能西面是东吧。”
“唉,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吃什么脏东西长大的,否则怎么会呆萌成这个样子。”李昊叹了口气:“当归,你乖乖留在这里,每日里早睡晚起,尽量不要多活动,养精蓄锐,免得忍饥挨饿。我要先出去寻到一个村落,雇佣些人手将你那不争气的爷爷找回来,你肯乖乖听话吗?”
“好。”
李昊强忍住内心天人交战的罪恶感,选定了一个方向,咬牙挪蹭出里许的路程,却觉得心头隐隐作痛,浑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只能坐在一棵树下,用力揉搓着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昊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原来人的心是真的会痛,耳畔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当归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见到李昊后喜出望外,一把捉住李昊的衣袖,瘪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摇来摇去。
李昊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一下子将当归揽进怀里:“小乌龟,你又来追我做什么?”
当归觉得李昊的力气出奇的大,用力挣脱出来,指着地上兴奋得直摇尾巴的宝儿道:“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倒是不感到害怕,只是有些孤独,你能把宝儿借给我作伴么?”
李昊用衣袖拭去泪水,突然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当归,宝儿不必留下来陪你,你跟着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扬州城找爷爷,好不好?”
“好。”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大山吗?”
“知道。”